后悔来不及的句子
时间:2023-08-22 23:57 | 分类: 句子大全 | 作者:拽兜只发全文 | 评论: 次 | 点击: 次
呵呵知道当年是我救了你,后悔了啊,来不及了,下面一起来看看本站小编拽兜只发全文给大家精心整理的文章说说,希望对您有帮助
后悔来不及的句子
“你这个!”“啪——” 宋知暖被宋明珠狠狠甩了一个巴掌,崴脚倒地,嘴角溢出血丝。 “咔!过了!”导演话音刚落,片场门口就有人喊:“厉总来探班了!”
倒在泥水里的宋知暖捂住脸,闻声抬头望去,却见厉诚泽抱着一大束红玫瑰,朝这边走来。
她目光不自觉黏着男人,但他却径直向主演宋明珠,俊脸温柔问:“拍戏累不累?”宋知暖眼眸,好似有瞬间刺痛。明明这个男人昨晚还和她在房间闹腾到半夜。
而宋明珠抱着玫瑰靠在男人怀里,轻蔑扫了一眼宋知暖,娇说:“手疼。”
厉诚泽握着她的手,带着人走向房车:“辛苦了,下次和这种不重要的人对戏,让替身做就行。”
“嗯,就知道你心疼我……”一派甜蜜景象,刺的宋知暖满心狼藉。
众人拥簇着他们离开,无人在意十八线的宋知暖是死是活。
人走光后,她湿淋淋站起身,狼狈走向休息室。
刚找了个冰袋消肿,却听到门外的工作人员惊呼——“快看热搜!帝都第一财阀厉诚泽将于下月和大明星宋明珠订婚!厉总的官宣好高调啊。”
“啪嗒”一声,宋知暖手中的冰袋掉在了地上。晚上,厉诚泽请全剧组吃饭。
宋知暖没去,她独自回到剧组租的酒店,待在空荡黑暗的房间,落寞看着窗外。“叮咚”,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医生发来的——“宋小姐,你的病需要尽快治疗,若不用药物干涉,血癌发作起来你会痛不欲生……”
宋知暖看着屏幕上的字,无语苦笑。她也想治病。但她一个十八线小演员,领着几千块的工资,根本拿不出几十万来治病。
她关掉手机,这时,门口传来‘滴’的开门声,接着,满身酒气的厉诚泽推门,大步跨了进来。宋知暖诧异,他今晚不该陪着宋明珠吗?不等她回神,男人反手关上房门,欺身上前,狠狠将宋知暖按在墙上。他不由分说啄吻着她的唇,一双桃花眸里染着醉意,对视间,就好像她正被他深爱着。
“晚上聚餐庆祝,怎么不去?”男人声音低沉,鼻息灼热。可宋知暖却如同被冰水兜头浇下。他从前单身,她才能心安理得跟他相拥。可如今……
她忍着心涩,第一次推拒自己爱了半辈子的男人:“你都要订婚了,还来找我?”厉诚泽眸里闪过暗色,大手掐着她纤细的腰肢。漫不经心说:“这又怎样?”
他望进宋知暖的眼睛,眸里闪过轻蔑:“别告诉我,你贱了五年,改邪归正了?”宋知暖僵住,心尖锐痛了一下,可男人却好像嫌她还不够痛,无情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当初是你自己半夜爬了我的床,就别装贞洁烈女。”
宋知暖呼吸一轻,下一秒就被男人扯开衣带。凝着她还微肿的半张脸,他的手慢慢往下滑说:“你少作一点,别想着和宋明珠比,我自会给你安排合适的身份。”厉诚泽警告完,对着女人小巧的耳垂,低头咬下去。宋知暖疼的轻颤,他才松口。
夜很暗,月色很亮。折腾完之后,厉诚泽没有留夜。他起身穿上衣服,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下,他冷眼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宋知暖,眼中的暗色却一阵冷过一阵。虽然厌烦这女人的伎俩,但她的身体确实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在他还没有腻之前,她不能走。
第二天,片场休息室。“啪”的一声脆响,宋知暖被打得头猛地一偏。几个助理死死按着她,面前的宋明珠甩着手,一脸轻蔑命令:“把药灌下去!可不能让她揣上野种。”一旁的经纪人端着一碗药上前,捏住宋知暖的下巴往下灌。
药苦的刮喉咙,她本能挣扎着,呛到剧烈咳嗽。
耳边,宋明珠还在怒骂:“简直跟你妈一样。”话落,宋知暖骤然扭头,对上宋明珠的眼睛。“你还敢瞪我?”宋明珠逼近,一脚踢向宋知暖的肚子,满口恶意,“不,你比你妈更下→。”“你妈好歹是被我那不正经的爸逼迫,你却送上门倒贴。我和诚泽马上就要举办订婚典礼了,要是再让我看见你犯贱,我一定撕烂你的脸!”撂完话后,宋明珠带着人大摇大摆离开。
宋知暖匍匐在地,痛到发抖。她知道自己的出生是母亲的痛苦,也知道她是个私生女,而厉诚泽却是帝都第一财团的继承人,她配不上他。所以,哪怕情窦初开喜欢上厉诚泽,她也从没想过拥有他。
五年前晚宴上,厉诚泽被死对头下药暗害,对方故意找了个得病的小姐想毁了他,她进屋本来是想救人。可最后没有人信她,厉诚泽也一改曾经的和善,自此对她嘲讽冷酷,认为她是个虚荣城府的女人。
在这场纠葛里挣扎,她以为总有一天,厉诚泽会改变看法,成全她的爱意。
如今却等来他和宋明珠的订婚……希望都破碎了。忍着痛拍完一天的戏,宋知暖收工后才领到一份凉透了的盒饭。打开一看,配菜只有几块胡萝卜。
她咽了咽喉咙,拿起筷子正要吃饭,手机忽然响起。划开接听,外婆的声音传来:“暖暖,明天是周末,你今晚回来吃饭吗?我做了你爱吃的荠菜饺子。”
宋知暖眼眶一酸,外婆是这世间唯一赐给她的温暖了。缓和了几秒情绪,她才温柔开口:“好啊,正巧我在影视城这边大鱼大肉吃惯了,就想吃您亲手做的荠菜饺子。”“诶,那你快回来,饺子管够。”挂了电话,宋知暖便立马往家里赶。
一路经过繁华大道,挤进帝都最落后的棚户区。
两个小时后,终于抵达家门。推开门——“外婆,我回来了。”宋知暖一进门,看见外婆正摸索着拿碗筷。心尖忽然狠狠发疼,老人眼睛半瞎,是为了母亲和她……生生哭瞎的。她奔上前,牵住外婆粗糙的手:“您坐下,我来端菜。”
老人却颤着手抚上她的脸,担忧说着:“暖暖,你又瘦了,等会儿可要多吃点。”“嗯,我一定多吃。”宋知暖声音有几分哽咽。外婆更加心疼,自责叹息:“赚钱不容易,可惜我这瞎老太婆不能帮你点什么……”“没有,您身体安康,就是给我最大的祝福。饺子快凉了,我们吃饭吧。”一顿饭吃完,宋知暖压抑的心缓和了很多。有外婆的陪伴,人生好像也没有那么苦了。吃过饭,宋知暖下了楼,本打算去买点水果回来。
可刚拐出小巷,一辆黑色轿车突然窜到她面前。她扫了一眼车牌号,猛地朝前逃,只听“砰”的一声,几个黑衣人更快跳下来,抓过宋知暖,将人拖上了车!不久,宋知暖被带到宋氏集团的疗养院。刚被推进病房,迎面就甩来一个耳光!
“啪!”“逆女,只顾着伺候讨好男人,连你母亲都不来看了?”宋知暖含着血腥味抬头看过去。宋廷,她血缘上的父亲。还不等她擦干血迹,病床上纤细的女人转过头来,四目相对,女人呆滞的神情忽然变得惊恐起来!”
“啊——”她疯了般冲过来,对着宋知暖的脸抓下去:“孽种,你怎么还没死!你去死!给我去死啊!”“茉茉,你终于有反应了,不要怕,我马上就让她滚!”这是宋廷虚伪却扭曲的安慰。宋知暖抱紧头,咬着唇任由苏茉撕打。
二十多年了,她已经被打得麻木。每次生母苏茉陷入深度自闭,宋廷都会抓她过来刺激苏茉,于苏茉而言,她是痛苦,于宋廷而言,她就是个工具。她有爸妈,却从来没资格,也没机会喊一声妈。自己的存在,比垃圾桶的发臭的面包还要令人厌恶……再次离开疗养院,已经深夜十一点。
迎着黑夜,她看着玻璃上脸颊红肿,嘴角破损,满头鸡窝的自己,默默拿出电话,打给外婆。电话很快接通,对方好像守在电话边:“暖暖啊,你不是说出去买水果吗?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宋知暖张了张唇,一缕鲜血瞬间从破口的唇留下,疼的她握不住手机。但她依旧压低声调,用最温柔的话说:“对不起啊外婆,我忘记和您说了,出门后我临时接到导演的电话,说要给我加戏。“忙到现在才拍完呢,您别生气好不好。”电话那头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人安全就行。”
“不过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啊,记得打个电话回来。你这丫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演戏。”听着温暖的唠叨,宋知暖的思绪飘远。
为什么呢?宋知暖抬头看着星空,脑海闪过母亲的呆滞,划过厉诚泽的冷酷。
声音很轻很轻说:“因为在电影里,善恶到头终有报。”“暖暖,你嘟哝什么呢,我听不清。”回过神,宋知暖忙说:“没什么,我说……下周六我的戏份就拍完了,到时候我回家好好陪陪您。”“好好好,那我等你回家。”
挂断电话,宋知暖也不敢顶着这幅模样回剧组酒店,她只好就近找了家酒店入住。不料,刚走向电梯,迎面就遇上了厉诚泽,心头一紧,她下意识躲进拐角。随后就听到厉诚泽和朋友的对话——“诚泽,你都和宋家大女儿订婚了,那个私生女你打算怎么处理?”短暂安静片刻,传来厉诚泽的淡漠:“不处理,照旧。”
“嘶,我记得宋知暖因为她妈的事,很抵触做小三,她现在也愿意了?”
“她那种女人,什么不愿意?”这语调,轻蔑至极。
宋知暖捂住唇,等到脚步声远去,她才脱力滑到在地。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厉诚泽这辈子都不会爱她。从五年前那晚开始,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虚荣拜金,只要给够了价码,就能什么都出卖的垃圾。泪大颗大颗掉落,冲湿了手机屏幕,心像是被人硬生生揪出来,踩碎。
她好像没有坚持的必要了。缓了很久,宋知暖脸上的泪渍干枯,她终于拿出手机,打开置顶的对话框,慢慢打下一行字——【厉诚泽,我们断了吧。】
但宋知暖发出的消息,一直没有回音。转眼又到了周六,宋知暖终于杀青。
她本打算直接回家,但导演组了饭局,不肯放人走,她直接被拉到了豪庭会所。宋知暖进了包厢,却发现厉诚泽的死对头魏缺竟然也在。男人的视线像毒蛇一眼,直勾勾盯着她,叫宋知暖莫名不安,她硬着头皮低头走进,缩在角落坐下。
这一顿饭,吃的提心吊胆。饭局结束,就在宋知暖以为能安全离开时,她却被魏缺堵在了走廊。对方狭长的眼盯着她,笑容带着几分邪气:“你跟了厉诚泽五年,混的也不怎样。”宋知暖提着心,想沉默绕开他,却被魏缺逼到墙角。
他的胳膊禁锢住宋知暖,眼里促狭:“不如跟我试试?”宋知暖被他的气息圈住,被对方的恶意熏得胃部翻滚:“请你让开。”魏缺不但不走,反而整个人压了过来,鼻尖几乎和她挨着:“我给的肯定比厉诚泽多,你如果伺候的好,我甚至能捧你跟宋明珠平起平坐。”“你——”宋知暖正忍不住要推开他,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冷酷:“魏大少又惦记别人的东西,是上次断的手不够痛?”宋知暖惊得回头。
只见暖调的灯光下,厉诚泽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冰冷气势。魏缺却没放人,朝厉诚泽挑衅地笑笑:“是啊,别人的东西就是香。”说完,他还故意冲着宋知暖的发顶嗅了一秒,这才松开人:“想清楚了随时来找我。”说完,他往外走,路过厉诚泽时还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厉诚泽站得笔直,眸里冰寒,警告般看了魏缺一眼。
魏缺离开了,厉诚泽三两步走到宋知暖面前,盯着她唇角破损的伤口,眼里的怒火骤然汹涌十倍。他凑近,抬手凶狠掐住她的下巴,满眼阴沉:“你以为傍上新金主就能说断就断!我同意了吗?”宋知暖疼的蹙眉:“不是——”然而解释还没说完,她就被男人拖进对面的套房。“嘭!”
门猛地被厉诚泽踢上,震得宋知暖的心脏抽了一下,还不等她缓过气,男人就冷着眼靠近。宋知暖心一颤,无比清楚他眼中的东西代表什么。她下意识要逃:“厉诚泽!我不想跟你继续了,你不能再——唔!”男人凶狠俯过来,不容抗拒,几乎带着把人吞吃入腹的力道。挣扎如蚍蜉撼树。
跟了厉诚泽五年,这是宋知暖最痛苦的一次。但奇怪的是,她竟然一直能保持清醒。也再一次认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没有半点爱惜。
时间滴答而过,窗外的夜色渐浓。消停后,宋知暖痛得快要散架,但她忍着疼,慢慢爬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一旁,厉诚泽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晚上十点。他拧眉冷冷质问宋知暖:“去哪?”宋知暖一顿:“回家。”
她已经穿戴整齐,打算离开。厉诚泽猛地吸了一口烟,脸上神色不明:“非得现在回?”宋知暖察觉到厉诚泽的不悦,但坚持要走:“我答应了外婆,今晚回家吃饭。”“咔哒”,门关。厉诚泽盯着紧闭的门,把烟蒂扔到烟灰缸里,褐色的眸子里闪过恼怒。又闹什么?这女人脾气越来越大了!
十几分钟后,宋知暖坐上的士回家,想着马上可以见到外婆,心里原本应该放松。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她的眼皮一直跳。不安的感觉,越靠近家门口越浓烈,而就在距离家门口最后的一个红绿灯时,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宋知暖心头一惊,慌忙下车。可刚一开车们,一道惊呼兀地刺入宋知暖的耳膜——“死人啦!有个瞎眼老太婆闯红灯被车撞了!”“轰”的一下,宋知暖的耳边如有惊雷炸响。她心口止不住地发慌。又往前跑了几步,却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人影倒在血泊中。那熟悉的红色外套——赫然是自己买给外婆那件!
“外婆!”宋知暖大喊着冲到马路中央,待看清脸,却脱力般跪倒在地。外婆满脸是血,几乎快没有呼吸了。她甚至都不敢去拥抱,只颤抖着握紧满是血渍的手。
“外婆,对不起,是暖暖回来晚了……”闻声,老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但声音却微弱:“暖暖,锅里……给你热了荠菜饺子……你记得吃……”“好,好!”
她尽可能匍匐在地,握着外婆的手贴在脸颊,跟老人说:“您坚持住,他们已经叫救护车了,会没事的……”老人却像是怕时间来不及,自顾自交代着遗言:“你是最好的孩子……你妈妈是可怜人,不要……怪她……”宋知暖难过着,控制不住呜咽。“……外婆,我从没怪过妈,我感谢她把我带来这个世界,感谢她让我遇见您。”
“等您挺过去,我就带你去见我妈,好不好?”可老人却摇了摇头,气息越来越弱:“十多年不见……你妈妈……可能……不认识我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满眼遗憾,想动动手,再回握一下宋知暖的手:“要……活下去……”
话落,苍老的手从宋知暖的手中垂下去,砸在地上。
“外婆?”宋知暖颤抖喊着:“外婆,别睡好不好……”
可外婆的眼睛紧紧闭上,再也睁不开。
“外婆,您别吓我……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晚回来,你打我骂我,能不能别丢下我……”“求求您了!”“外婆——”
三天后。
宋知暖浑浑噩噩抱着外婆黑白照片,回到她们居住的棚户区,掀开锅盖,露出了里面已经冷冻了的饺子。血癌的痛忽然发作起来,身体啃噬般痛,犹如尖刀刺入骨头。她忍着痛端出饺子,一口一个默默吃着。吃完,已经满脸泪痕。
但她却冲着照片满足的笑:“外婆,你看到了吗,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下去……”话落没多久,电话忽然响了。刚一接通,就被宋廷劈头盖脸一顿骂:“你姐姐今晚八点的订婚宴,都七点了还不见你人影,赶紧滚来宴厅。”
“要不然,我就叫人拆了你的棚户房!”很快,电话挂断。
宋知暖死死握紧手机,被死死拿捏住软肋,怒恨却又无奈。她不明白,自己这位‘好爸爸’明知道她和厉诚泽的关系,为什么还叫她参加宋明珠和厉诚泽的订婚宴?晚上八点,宋家宴厅。宴会上,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见到她,“私生女”“倒贴”等嫌弃议论就钻入宋知暖的耳朵。她听得麻木,跟着宋家的每一场露脸,都是对她的凌迟处决。直到门口传来喧哗,众人才放过她。
宋知暖顺着视线望去,就见到宋明珠穿着华丽的长裙,挽着厉诚泽进来。
她的视线视线不自觉落在厉诚泽身上。他身姿挺拔,英俊的脸棱角分明,一双桃花眸勾人心魄,但男人的目光扫过她,眸里忽地射出冷意。
宋知暖被冻到般收回目光。她想避进角落,宋明珠却朝她走来:“宋知暖,这么重要的场合你能不能收起你的小心思?”宋知暖不解,却见对方上下打量一眼她穿的长袖长裤,满脸失望指责。“给你准备了礼服你不穿,非要故意打扮成这样,是想给谁丢脸?又是想跟谁装可怜呢?”刹那,周围的议论更大声。
顶着鄙夷轻蔑,宋知暖本能看向厉诚泽,男人却一脸冷漠吩咐:“让保安把无关紧要的人赶出去。”心尖骤然刺痛。稀里糊涂的来,又被稀里糊涂赶走。
宋知暖浑浑噩噩被带到侧院的客房,才后知后觉明白,她的出场就像小丑。
目的,是给订婚宴添点生动的笑料。入夜,哪怕吃了止疼药,宋知暖还是辗转难眠。忽然听到一阵急促拍门声,她蹙眉,谁大半夜来找她?掀开被子,她刚要起身开门,就听房门‘滴’的一声响,接着,厉诚泽就带着满身酒气闯入!
男人直接扑过来,按住宋知暖就要做。宋知暖推拒着:“厉诚泽,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心口刀割般痛,分不清是绝症发作还是其他。厉诚泽眸里闪过不悦,按住她的两只手:“是你故意来订婚宴勾我,我如你所愿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宋知暖张了张嘴,却一句解释都说不出,心里无比悲凉,泪水从眼角无声滑落。她明白,就算告诉厉诚泽自己是被迫来的,他也不会信。因为在厉诚泽眼里,在宋廷眼里,在今天赴宴的所有人眼里……宋知暖根本算不上是个人。谁会在意一个小丑难不难过?有没有被误会?女人红着眼,眼神没有焦距,白皙精致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悲凉。厉诚泽心头一刺,烦躁松开手,可下嘴却不留情:“哭什么,戏还没演够?”心撕裂般,痛到极致。
宋知暖望着上方的男人,却缓缓勾起一抹笑:“是啊,我就想演演看,在床上……我的眼泪值不值钱?”厉诚泽莫名觉得她的笑刺眼,低声靠近她的唇:“给你十万,够买你的眼泪吧?”“厉总大方。”宋知暖笑得更灿烂。
厉诚泽眸色一暗,十万而已,一顿饭都不够。这女人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是膈应他吧?郁闷之下,他一把褪掉碍事的裙子,不管不顾硬冲了进去。
可宋知暖一直笑,那笑声里带点不清不楚的情绪,无端叫他焦躁。
厉诚泽一把将宋知暖提起,往死里撞。“不许笑,难看死了!”
他想要看她哭。最后,宋知暖确实哭着求饶了。可厉诚泽没有停下。
一夜餍足。第二天,宋知暖醒来,身侧一片冰凉。吃过早饭后,佣人塞来一张支票:“这是厉先生留下的。”宋知暖攥着这十万的额度的支票,心头说不出滋味。
厉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厉诚泽靠在椅上,宋明珠坐在对面挑下一部戏的剧本。吩咐助理把支票给宋知暖送去后,厉诚泽心里隐隐感觉不对劲。
宋知暖昨晚和平时太不一样。他虽然知道她虚荣拜金,可她跟了他五年,昨晚才第一次跟他开口要钱。“明珠。”厉诚泽声音沉沉。宋明珠从一堆剧本中抬起头:“怎么了?”“你爸平时给宋知暖多少零花钱?”
宋明珠一愣,藏起眼底的嫉恨,含笑走了过去:“怎么忽然提她?”
厉诚泽抽着烟,表情淡淡:“随便问问。”可宋明珠明白,他从来不是个无的放矢的男人。一定是宋知暖那个小贱人又不安分了。
掩下情绪,她故作叹息:“宋知暖虽然是私生女,但毕竟是爸心上人生的女儿,爸给她的副卡,额度比我的还高呢。”“不过她呀,没外祖支持又一心和我比,最爱炫耀,若是没钱那估计是又看上什么名贵的包了。”
除了宋家人,其他人并不清楚宋廷对宋知暖的真实态度。闻言,厉诚泽再回想到昨晚宋知暖楚楚可怜的模样,烦躁地灭了烟。他往后一靠,眸里闪过沉色。
这女人的演技越来越好了,果然就不该对她心软,欠收拾!
另一边,宋知暖离开宋家之后,就回了外婆的棚户区。
她刚想躺下休息一会儿,就又收到了医生发来的消息——“宋小姐,医院来了一批特效药,对治疗你的病很有效,你如果愿意手术,就来医院缴费,手术费十万。”宋知暖对着短信看了又看,最终拿出哪张皱巴巴的十万额度支票,去了银行。
外婆临终夙愿,是希望她好好活下去。要活,她必须治病。可到了银行,柜台工作人员却告诉她,支票不能兑现。宋知暖眉心一跳,退到角落,拿出手机给厉诚泽打电话。电话接通,还没等她询问,厉诚泽轻蔑的声音传来:“宋知暖,你去银行取钱了?玩玩而已,你还真以为你值十万?”话如冰刃,刀刀捅进宋知暖的心脏,又痛又凉。原来她又被耍了一次。
又当了一次小丑。她艰难呼吸,压抑了五年的委屈忽然绷不住:“那你为什么要碰我?厉总,就算是出来卖的,也有嫖资。”话落,电话寂静一瞬。下一秒,厉诚泽兀地森然质问:“宋知暖,你这是要挑衅我?”宋知暖直接挂了电话。
无论她挑衅还是迎合,他都嫌弃……
屋外,晴朗的天忽然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雨点急促地砸下,打在脸上生疼。可宋知暖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双目无神,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大概是她上辈子做了孽吧,所以她这辈子从一出生,就没被期待过。
从记事起,她就听着‘野种’这两字。五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苏茉,满心期待叫了一声妈妈,却被她打进了ICU。她跟外婆住在棚户区,靠着捡垃圾长到了十八岁。这一年,宋廷突然公布了她的身份,汹涌百倍的恶意砸向她,但也是这一年,她遇见了厉诚泽。
高高在上的他,竟然会为她解围,会温和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替她遮挡被剪烂的衣服。她以为,世界终于对她散发了善意。
直到五年前那晚……尊严被撕碎,自此她的脊梁再也抬不起来。不知不觉间,宋知暖竟走到了宋氏集团的疗养院。她站在走廊处,刚回过神来,就见拐角处,迎面走来了厉诚泽和宋廷。宋廷见到她,变脸质问:“你今天来这做什么!”
宋知暖抬眸对上宋廷的眼,男人眼里的警惕和戒备,不像是父亲对女儿的。
父不父,子不子。厉诚泽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说话。而宋廷却仿佛有急事一样,匆匆往走廊另一头上了楼。宋知暖没有跟上去,也没有看厉诚泽,只浑身湿透站在原地,望着三楼的窗户出神。
厉诚泽蹙眉,要是以往他出现,这女人就像猫见了鱼,目光恨不得黏在他身上,今天竟然忍得住不看他?他冷笑一声:“既然装得这么落魄,怎么不开口跟你爸要零花钱?”宋知暖不说话。宋廷从来不会给她零花钱,只有她在母亲发病时被打,宋廷才会给点‘慰问金’。她的沉默令厉诚泽一阵烦躁,他不耐扯住她:“在电话里不是很能耐,现在哑巴了?”可下一秒,宋知暖的鼻子忽然流出血来。
厉诚泽惊得松手:“你怎么回事?”宋知暖忍着骨头挤压的痛,缓缓擦掉血迹,自嘲般说:“可能我做孽太多,上天要收了我吧。”
厉诚泽脸色沉下来,只当她又玩博可怜的把戏,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身体的疼一阵高过一阵,宋知暖捂住脑袋,疲惫走到无风的楼梯间蹲下。医生没有骗她,这病发作起来,骨头缝都像嵌入钢针……
不知过了多久,痛意终于平息了一些,宋知暖撑着身体站起身,却见到宋廷沉着脸走出电梯,满脸血痕地离开。那细细的血痕,像极了女人指甲抓出来的。心头一跳,宋知暖莫名不安。趁着护士不注意,她偷偷从楼梯间上了三楼,进了熟悉的病房。靠近一看,宋知暖僵在原地——病床上带着氧气罩的单薄女人,竟然被绑住四肢锁在了病床上!
苏茉此刻是清醒的,见到宋知暖,几乎用求救的眼神哀哭:“暖暖,妈的好女儿,求求你拔了氧气罩,给妈妈一个痛快吧……”宋知暖红着眼看着这个名为自己母亲的女人,死死握紧拳头。这是她第一次在苏茉嘴里听见‘妈妈’二个字,却是叫自己杀了她。万般滋味绞着心脏,叫宋知暖整个人都发颤。
“我活着,生不如死……暖暖,求你了……”苏茉满眼泪水,她的眼睛和外婆很像,看着这眼睛,宋知暖根本无法拒绝。宋知暖挪开视线,慢慢靠近了氧气面罩。
手不住地颤抖着,可靠近氧气面罩的时候,她却忽然转向一旁,“咔哒”一声,按开了锁链的总开关。而后她偏头,背过身:“我……已经给你解开手脚的束缚,你自己……动手吧……”身后,呼吸忽然沉重。
泪水控制滚落,宋知暖死死咬住唇。这时,一只温热的手忽然握紧了她,宋知暖一颤,缓缓回过头,撞进苏茉解脱的眼眸。“暖暖……”女人虚弱说着,又慢慢展开怀抱:“我能……抱抱你吗?”宋知暖愣愣对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下一秒,苏茉轻轻却又坚定拥上来。二十多年了,宋知暖终于知道妈妈的怀抱是什么样……和小时候幻想的,一样温暖。她抬手慢慢抱紧苏茉,却又不敢用太大的力道。耳边,苏茉的呼吸渐渐急促,虚弱:“暖暖,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话落,“滴——”体征检测器发出尖锐警报!
宋知暖死死抱住已经垂了双手的苏茉,一滴泪一个字——“没关系……妈。”警报声越来越响,刺痛耳膜。不久,宋廷冲了进来,一脚把宋知暖踢开。又疯了一样扑到床边,抱起已经死去的苏茉往急救室冲。宋知暖捂住肚子看着宋廷急促的脚步,满心悲凉,又满眼怨恨。宋廷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可她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到底是谁更可悲,更可笑?宋知暖忍着身上的病痛,爬起来一瘸一拐离开。走出病房,却又撞见了厉诚泽。厉诚泽见她一副快要死的样子,又想起刚刚宋廷踢人的狠劲,嘲讽:“连你的亲生母亲都害,你现在都这么没下限了?”宋知暖心里沉痛。她勉强扶着墙撑着身子,看向厉诚泽:“无论你信不信,我从来没害过人,更没有害过你。”
厉诚泽冷笑着,眼中闪过轻蔑。宋知暖没再多说,忍着痛缓缓离开。厉诚泽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眸子里晦涩不明。宋知暖走了很久,终于回了和外婆一起生活的破旧小屋。她拖着疲惫的步子往屋里走。还没走到外婆的灵牌前,身上的痛骤然强烈,她‘噗通’跌倒,抱着脑袋疼的闷哼出声,眼前一阵发黑。
太疼了,就像被锯子狠狠割着。她爬到柜子边,从里面翻出止疼药,手抖着抠出药,还没来得及咽下,门口突然传来‘嘭’的巨响。她惊得一颤,手中的止疼药忽的滚落在地。刚要俯身捡药,忽然有几个男人闯了进来:“宋知暖,有人举报你涉嫌故意杀人,跟我们走一趟!”宋知暖没吃止疼药,还没来及回话,就彻底昏迷过去。
浑浑噩噩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好像又回到了十八岁,回到和厉诚泽的初见。他脱下高定外套给她遮羞,将她从肮脏的灌木丛中抱出,带到了昂贵的迈巴赫上,温柔承诺。“别怕,待在我身边,没人敢欺负你。”话落,梦境一转——同样的迈巴赫,同样的后座。他将她凶狠折腾,冷眼嘲讽:“宋知暖,你是我见过最下贱的女人!”“厉诚泽……”“哗啦——”冰水浇下,宋知暖瞬间从梦中惊醒。
这才发现,她竟然躺在宋氏疗养院,还正是母亲的那间病房。病床边,站着一脸厌恶的宋明珠:“不要脸的贱货,都死到临头了还惦记诚泽,你怎么就没和你妈一起死呢!”宋知暖抬眸,稍微动了动手指,就一阵钻心疼。
见状,宋明珠更幸灾乐祸:“本来,你妈死了就死了,谁在乎她啊,可诚泽说,跟你呼吸一样的空气,都叫人恶心。”“你以为你装病,诚泽就会放过你?”顷刻间,绝症的痛又席卷而来。
被子下,宋知暖死死握紧手才维持镇定:“我知道厉诚泽讨厌我,你不用来跟我重复。”宋明珠也炫耀够了,丢下一句:“你等着被判死刑吧。”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出了病房。宋知暖闭眼蜷缩在被子里。这一次的痛比以往更加剧烈,她甚至能清晰感受着生命力的流逝。意识慢慢被瓦解,她昏沉中本能呢喃:“外婆……我疼……”活着,好疼啊。空荡荡的病房,回荡着颤声。可没有人再回一句——
“别怕,外婆在。”
另一边,豪庭会所。厉诚泽坐在会所包厢,冷冷盯着茶几上的手机,一杯接一杯喝酒。周围陪同的几位好友观察他阴沉的脸,小心套话:“厉哥,你是在等宋明珠的电话?你们可是模范爱情,也吵架了?”话落,厉诚泽却嗤笑一声:“爱情?”
其他人一个个面面相觑。看厉诚泽这样子,好像不见得多在乎宋明珠,那他为什么给提携宋家,给宋家资源,还跟宋明珠订婚?这时,屋外忽然传来狂妄的一句:“宋知暖被厉诚泽亲自报警抓了?她活该啊!”“五年前本少爷好不容易设计了厉诚泽一次,特地给他安排个艾滋小姐,没想到被这拜金私生女坏了好事!”
话落,“啪”的一下,厉诚泽生生捏碎了手中的高脚杯。“魏,缺!”男人咬牙切齿。包厢内一片死寂,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厉诚泽就冲出了包厢。不过两秒,外面就响起尖叫!“卧槽!快去拦人!”冲到外面,只见厉诚泽把魏缺往死里打,而魏缺还嘴硬:“厉诚泽,得知你被自己最看不起的女人救了,恼羞成怒了?”“你有本事打死本少爷!要不然我迟早搞得你孤家寡人!不得好死!”“咔嚓——”
厉诚泽折断了对方的手臂,才丢开人,扯了扯领带往外走。男人手上沾着血,从昏暗的阴影中走出,曜黑的眼眸满是煞气,叫人情不自禁后退几步,离他远一点。“厉哥,你去哪儿?”“宋氏疗养院!”
晚上八点,大雨忽至。明天开庭审讯,宋知暖被两个工作人员带着,转移去看守所。但在疗养院门口,就要上车的时候,却撞见了厉诚泽。
男人一脸冷漠看着她。宋知暖隔着几步远望着厉诚泽,脑海里想起宋明珠说的话——【宋知暖,你怎么就没和你妈一起死呢!诚泽说,跟你呼吸一样的空气,都叫人恶心。】明明此刻止痛药失效,她浑身上下每个地方都痛到麻木。可恍恍惚惚,她却好像听见心在哭。心……好痛。
厉诚泽明明是特地赶过来,此刻却单手插兜,一派闲适。定定看着眼前苍白单薄的女人,桃花眸里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宋知暖,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杀母一事闹到这个地步,整个帝都,只有他能救她。宋知暖却只当他是来看她笑话。
她也确实是个笑话。于她而言,厉诚泽就是童话里高高在上的王子。十八岁初见,她自以为他会是她的救赎。过去的五年,她总是盼望有一个晚上他能真心对她,任她诉衷肠。现在梦彻底醒了,她明白,小丑永远不会得到宠爱。
她忽然向前半步,平静询问:“厉诚泽,你有没有喜欢过我?”闻言,厉诚泽眼里闪过幽深的光,却没回答。他的沉默落在宋知暖眼中,就像在看热闹。
她释然一笑,也知道他讨厌她,她的询问不是想要厉诚泽的答案,只是想把年少给出去的眷念,画个句号。她又问:“如果我死了,你会开心吗?”话落,厉诚泽骤然黑脸,这蠢女人!平时不是很会装可怜求人?现在要命的时候,给她台阶都不会下,说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有用?
压着莫名怒气,厉诚泽习惯性嘲讽:“宋廷好歹是你爸,不会让你死。不过你要真死了,也是你活该。”宋知暖又笑了笑,虽然努力活过,但她确实快要死了。“厉诚泽,如你所愿。”轻轻的话落音后,她便转身上了警车。车很快离去。
厉诚泽亦冷着脸烦躁上车,‘嘭’的一下关上车门!“自以为是的蠢女人!”心头的烦躁越来越沸腾,他咬着烟,再次翻看助理查来的五年前真相,随后冷着脸拨打律师电话……
第二天,开庭。一夜过去,宋知暖的脸色更加苍白,已经有了将死之人的灰败。她穿着一层单薄的囚服,忍着浑身刀剐般的疼站在被告席。视线扫过原告席上的宋廷,冷淡的脸上浮现讽刺和怨恨。为什么这种恶人,还能光鲜体面坐在原告席上,担任正义的制裁?她转头,却又看见了观众席上的厉诚泽。
但却不意外,他特地来观庭,无非是想看她死。死就死吧……活着,实在太痛了。辜负了外婆的期盼,到了下面,她会好好道歉赔罪……但她的死,就算蚍蜉撼树,也要狠狠扎上恶人一刀!正要收回目光,视线却兀地跟厉诚泽对上。
视线交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会隔得远,宋知暖有些读不懂男人眼中的晦涩,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观众席上的厉诚泽,莫名有种不安的预感。
他握紧拳看向宋知暖身边的金牌律师,心下稍安。“咚——”
法官敲响发槌,第一次询问:“被告,原告状告你三天前潜入宋氏疗养院谋害亲母,他将一一举证,你——”“我认罪。”宋知暖忽然打断法官,安静的法庭瞬间喧闹起来。观众席上的厉诚泽腾地站起身:“宋知暖!你疯了!”
可下一秒,宋知暖的口鼻忽然开闸一般,竟喷涌出鲜血!
她却只死死盯着宋廷,满眼憎恨——“我认罪!我是强奸犯的女儿,是囚禁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像我这种连亲生母亲都能下手的恶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响彻整个法庭。“所以我恳请法官铲除恶人,判我死刑!”
这场审判,因为宋知暖发病而中断。谁都没有想到,传说中厌恶宋知暖的厉诚泽,竟然疯了一样抱起人玩法庭外冲。也没想到,宋廷竟然是这样的伪善的人。
一时间,整个帝都为这场审判吃惊。
厉诚泽坐在正中间的椅上,手里烟雾缭绕。从医院回来后他就心绪纷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宋知暖牵动心弦,也不知道自己把人送去医院之后,为什么不敢留在病房。宋知暖的声音总是在他耳边回荡。厉诚泽烦躁掐掉烟,靠着椅背,按揉着眉心。半晌,厉诚泽拨打公司内部电话。
“左晟,来我办公室一趟。”“是,总裁。”不久,助理左晟敲门进来。
厉诚泽手撑在桌上,眸里深邃。“我记得你父亲在法院工作?”左晟一愣,说:“是的。但家父已经退休了。”厉诚泽抬眸,沉声说:“替我约你父亲见个面。”
左晟没想到总裁会想要见自己父亲,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答应下来:“我去帮您问问,总裁。”左晟并不知道,厉诚泽已经让人调查了五年前的事,已经知道了真相。出了门,左晟路过影视部时恍然,那个演员宋知暖最近不是被告了吗?还传出了和总裁的虐恋。他神色一下子变得古怪。
五年前,厉诚泽亲手安排宋知暖进了公司影视部,却一直不给她好的资源,直到现在也是个十八线小演员。公司里的传言多不胜数。可左晟作为助理,知道厉诚泽对宋知暖并没有多少感情。可令他奇怪的是,厉诚泽却也不肯放走宋知暖。
左晟甩了甩脑袋。总裁的想法,不是他能随便揣测清楚的。
医院,病房内。苏醒过来宋知暖很惊讶,自己竟然还没死?更奇怪的是,她现在周身竟然感觉不到痛。可她明明记得,在法庭上,自己已经要濒死了……
病床面前,还坐着她的辩护律师,劝她上诉:“宋小姐,根据我手中掌握的证据,你是无辜的。”“只要你愿意上诉,你就可以无罪释放,否则,已经之前在法庭上的表现,就算厉……就算想办法,你也最好会判刑12年。”宋知暖身体虚弱,没注意到律师的异样,依旧坚持:“我已经决定不上诉了。你不用再劝。”
“对了,宋廷最近怎么样?”律师一愣,却说:“宋总很好。”见劝不动,他叹息离开。宋知暖满脸颓败,她都已经说到那个份上了,竟然还不能拿宋廷怎么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一瞬间,周身的力气好像被掏空,她很疲惫。活着,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她又申请出院,回看守所。在她看来,自己已经无药可救,没有住院的必要。碍于她的坚持,她被接到了看守所。
密不透风的墙连个窗户也没有。宋知暖缩在角落,双目无神。她盘算着日子,再过十天,等判决书下来,自己就会被转移到监狱。她苦笑一声,真是奇怪了,她明明已经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竟然还能拖到现在……
宋知暖闭眼,厉诚泽的脸却盘踞在脑海里,挥散不去。明明已经放手了不是吗?可却仍然时不时地会想起他。宋知暖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辛酸。她七年的感情就这样付之一炬,甚至换来深爱之人的厌恶。宋知暖又开始发抖,浑身冰冷,骨髓里的疼痛令她控制不住倒在硬床板上。
她咽下喉头的腥气,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宋知暖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满眼都是悲凉。这晚,她在病痛的折磨中挣扎辗转。直到天快亮,疼痛有所缓解,宋知暖才蜷在床板上,痛到昏昏沉沉失去意识。“外婆,我疼……”“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晚上八点,洲际酒店。厉诚泽坐在包厢内,对面是左晟的父亲左曜栋。“厉总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左曜栋眼睛炯炯有神。厉诚泽微微颔首,声音平稳:“左先生,听左晟说您退休前在法院工作,我这里有个案子,想请您帮忙看看。”
厉诚泽把资料递过去。左曜栋没说话,拿起资料翻看起来。不久,他放下资料抬头,有些惊讶:“从卷宗来看,情节并不算严重,但这个被告毫无求生欲,加上被害人死亡这种无法逆转的后果,判决并无不妥。”厉诚泽眸里闪烁:“左先生,今天找你,就是为了被告的事。有没有办法减刑或缓刑?”
左曜栋眼里有沉色:“厉总,这恐怕难办。”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一般缓刑适用于有期徒刑3年以下,且有适当的理由可以缓刑。”厉诚泽面色微变:“所以,没办法了?”左曜栋思考了一瞬,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只要能证明被告有重大疾病不能服刑的,可以保外就医。”他压低声音说:“这上面倒是可以做手脚。”
厉诚泽眼里闪过一丝期望。他对左曜栋说:“那左先生是否认识这个案子的审判长?”左曜栋仔细确认,抬头说“不认识。”但厉诚泽也没指望靠这层关系跟审判长吹耳旁风。厉诚泽眼底闪过一抹光,他已经有主意了
宋家。沙发上,宋廷坐在正中央,表情阴郁。
他没想到宋知暖会直接认罪,他只是想让她长教训。比起让宋知暖,他更愿意让她生不如死。没想到那孽障敢当庭认罪,鱼死网破,还辱骂污蔑自己,这下传出去,他宋廷的脸还要不要了?这几天,光压新闻,掩饰罪证,足足花了五千万!
当初真不该受宋明珠挑动,去报警抓宋知暖。正想着,宋明珠下了楼。她穿着丝绸睡衣,见到父亲坐在这里,疑惑地问“爸,这么晚了,你坐这干嘛?”宋廷脸上闪过不悦:“不该把宋知暖送进去的。”
宋明珠有些惊慌,问:“怎么了?把那个碍事的人除掉不好吗?”宋廷站起身来,眼里的阴冷连宋明珠都有点被吓到。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父亲这副模样。
五岁前可怕的记忆一瞬被勾起。宋明珠睁开眼,赶紧将回忆甩开。宋廷盯着宋明珠,说:“那我宋廷,岂不是还要背个杀人犯父亲的名头?”宋明珠微怔,父亲何时把宋知暖当做自己女儿了?她移开目光,转身打开冰箱。
宋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背影。宋明珠只觉得背后一片冰冷。她从冰箱里倒了水,神色复杂地逃上了楼。宋明珠关上房门,心里不安。她划开手机,给厉诚泽发去消息。“在忙?最近我爸有跟你说什么吗?”那边很快回:“我没和宋廷联系。”宋明珠的心稍微放下一些,手指在屏幕上打字:“知道了,早点睡。”
手机再没了动静。
厉氏集团。厉诚泽站在落地窗边,对着电话说:“麻烦陈律师了。”说完,他挂断电话。厉诚泽俯视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陷入沉思。宋知暖决定不上诉?
厉诚泽眉头紧锁,攥着手机的关节发白。
过了一会儿,厉诚泽转身出了办公室。他径直开车去了宋家。宋明珠打开门,惊讶地说:“诚泽?你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厉诚泽沉着眸,问:“宋廷在哪?”
宋明珠慌了一瞬,侧身让他进来,边走边说:“他一大早就出门了,不知道去哪了。”厉诚泽在沙发上坐下,宋明珠眼神示意旁边的佣人。不一会儿,佣人们都离开了,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厉诚泽握着水杯,修长的指节覆在瓷白的杯上,优雅淡漠。他漫不经心道:“宋知暖的事,宋廷怎么想?”
宋明珠手中玻璃杯差点掉到地上。她稳住心神,答道:“我没问过爸。”宋明珠有点心虚地放下水杯,不敢看厉诚泽。但她也不愿把昨晚宋廷说的话告诉他。厉诚泽闻言看向宋明珠:“那你呢?”一双桃花眸此刻有几分凌厉。
宋明珠心里一惊,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该怎样就怎样,她都是成年人了……”厉诚泽周身气场陡然变冷。他语气冰冷:“再怎么不待见她,也是你的妹妹,你竟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宋明珠被这话刺激到,抬眼望进厉诚泽的眸里。
她声音倔强:“你也知道我不待见她,一个私生女,怎么配做我宋明珠的妹妹?”宋明珠语气带了几分轻蔑:“当年爸就不该带她回宋家的,否则哪会有这些事。”否则哪会爬上你的床?宋明珠强忍着醋意,没有将最后一句话说出口。
论财力和权势,宋家都比不上厉家。宋明珠靠着厉氏的资源和自身的努力,勉强跻身一线。但厉诚泽一句话,就可能将她的一切都毁掉。所以宋明珠忍气吞声这么多年。这次宋知暖被抓,她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
可从父亲到未婚夫,都为了那个女人责备自己。宋明珠心里委屈。但她不敢惹厉诚泽生气。对面的男人仿佛察觉到宋明珠的情绪,紧紧盯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线。空气沉默着,宋明珠感觉房间的气压都变低了。
半晌,厉诚泽终于开口。他语气冷漠:“宋知暖被抓,你很开心?”宋明珠一时哽住。厉诚泽起身,凑近宋明珠,桃花眸里一片冰冷。“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这样无情狠毒的女人?”宋明珠顿时心慌意乱,她抓着厉诚泽的手,想解释。
“不是这样的,诚泽……”厉诚泽一把甩开她的手,嫌恶地看着宋明珠精致的脸。他眼神冷冽:“我们的订婚,从现在开始,不算数了。”
本来这场订婚,也不过是他用来刺激宋知暖,从五年前开始,他就是厌烦她的算计,就是想看她的不开心。想到这里,厉诚泽脸色又难看一秒。
宋明珠听到这话,如遭雷击。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着厉诚泽冷漠的侧脸。宋明珠摇晃着起身,去牵厉诚泽的手。她脸上已经满是泪水:“诚泽,我错了……”厉诚泽收回手,连碰都不愿意碰她。他眼里的绝情将宋明珠的心戳得千疮百孔。厉诚泽转身,撂下一句:“我们结束了。”男人大步离开。
宋明珠眼看着厉诚泽决绝的背影,却没有力气挽留。她跌坐在沙发上,泣不成声。从来到大,她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那个,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宋明珠脸上哭得楚楚可怜,但心里闪过一丝怨恨的情绪。厉诚泽,我会让你后悔的。
五天后。判决书下来了。宋知暖等着被带去监狱,却等来了医生。
“保外就医?”宋知暖看着医生,满眼不可置信。她满腹疑惑:“可是我没有申请。”旁边的警员说:“是你的律师申请的,你得了绝症,怎么不早说?”宋知暖更加疑惑,她没有钱请律师,所以申请了法律援助,给她分派了陈律师。
但自己的病,她并没有和陈律师透露过一个字。对方怎么会知道?这时,医生催促她:“快走吧,车在外面等着。”宋知暖只好先跟着人离开。到了医院,宋知暖被带去检查身体。下午三点,终于做完各项检测,到了医生办公室内。
宋知暖身后跟着律师和警员。医生表情严肃,拿着病历单说:“宋小姐,你的病其实不完全是绝症,只是血癌的一种小分类。“确诊为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之前只是早期症状,一直拖着没有治疗,现在发展到了中后期,请务必认真配合治疗。”
宋知暖心里早有预感,此时倒是没有多惊讶。旁边的律师脸上露出疑惑,问:“医生,你确定是这个病?”医生奇怪地看他一眼:“这种病不算常见,很少误诊,你为什么这么问?”律师心里慌乱,怎么和之前商量的病不一样。他看向宋知暖,脸色呈不健康的苍白。律师额上冒出冷汗,捏紧了自己的公文包。
难道说,宋知暖真的得病了?但他现在不敢表现出异样。待医生和警员沟通的时候,律师悄悄溜出办公室。他到了走廊尽头无人的角落,拨通了厉诚泽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律师就忙不迭说:“厉总,宋小姐之前在法庭上吐血,不是怒火攻心,她确实得了重病……”厉诚泽闻言,签文件的手一顿,眉间蹙起,说:“继续说。”律师接着说:“今天在医院做完检查,医生说宋小姐整个病也不是广义上的血癌,而是一种叫骨髓增生的病,已经发展到中后期。”“这种病……每一次发作都痛入骨髓,很多人都因为挨不过痛而自杀。”男人心头一慌,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几分。“真的?你先办手续,把人安顿在医院,我之后联系你。”
厉诚泽说完,挂了电话。脑海莫名浮现从前,在疗养院见到的一幕——【宋知暖曾缓缓擦掉嘴角的血迹,自嘲般说:“可能我做孽太多,上天要收了我吧。”】
厉诚泽双手撑着下巴,心绪却有些纷乱。他点了支烟,褐色眼睛在烟雾里晦暗不明。宋知暖……你这个蠢女人!
不久,厉诚泽叫来助理左晟。左晟注意到厉诚泽脸上细微的烦色,随即收回目光。“总裁,什么事?”厉诚泽灭了烟,沉声说:“你去查,宋知暖是什么时候得了重病。”左晟颔首道:“是,总裁。”他顿了一下,问:“撤消和宋明珠小姐的订婚一事,要不要提前告诉老爷和夫人?”
厉诚泽闻言,脑海里闪过宋明珠在父母面前乖巧听话的模样。他声音冷冽:“不用。”左晟心下觉得不妥,但没说什么,退出了办公室。厉诚泽又拿出一根烟点燃,却没有抽。他有些倦了。厉诚泽现在一闭上眼,就时常会想起宋知暖那双澄澈的鹿眼。为她申请保外就医不过是因为自己还没玩腻,可谁能想到她真的生病了?
厉诚泽压下心里的烦乱,靠在椅上,眸里幽深。
宋明珠将自己在房里关了五天,直到经纪人卓蕊冲到宋家来找人。“我的大小姐,又怎么了?”卓蕊拉着宋明珠的手,满脸忧虑。宋明珠眼里闪过黯然。她懒懒地说:“被甩了,罢工几天不行?”卓蕊听到她这漫不经心的语气,满腹狐疑。“真的?怎么不跟我说,你就不怕突然被爆出去?”宋明珠这几天就在家里看剧休息,偶尔练练瑜伽,反而活得惬意。她不在意地说:“爆出去又怎样?他要搞垮我,有的是方法,我有还手之力吗?”卓蕊放开她的手,坐在床边,叹了口气。
“厉诚泽虽是厉家的继承人,但应该不会这样不讲情面。你要是真的和他分手,好聚好散是最好的。”宋明珠脸黑了下来,冷哼一声:“好聚好散?”她话里带刺:“他好像并不打算和我好聚好散。”她比谁都清楚,厉诚泽从一开始就不爱她。要不然,他不可能一直不碰她。可他却愿意要宋知暖那个私生女!
卓蕊心头一紧,要是厉诚泽想整宋明珠,他们可招架不住。欣泰娱乐不过是个成立十多年的公司,这些年虽然捧出一批明星演员,在娱乐圈有了一席之地,但比起根基深厚的厉氏集团,根本没有抗衡之力。卓蕊颤着声问:“明珠,到底怎么回事?”宋明珠像被刺激到一般,猛地站起身。
她眼里闪过哀怨:“还不是因为我那个妹妹。我以为他只是玩玩,没想到,他竟然动了心。”宋明珠红了眼眶:“他曾说的那些讨厌宋知暖的话,怕都是哄我的。”卓蕊看着她,不好再劝。走前她给了宋明珠一个选择:“明天有个知名导演的电影试镜,你要是想要这个机会,就去试试。不想去我也不会逼你。”宋明珠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帝都人民医院。宋知暖躺在病床上。这两天陈律师都在跑前跑后,帮她办理各种手续。在宋知暖治疗期间,都住在医院里。她迷迷糊糊地,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宋知暖回到了18岁那年。宋知暖道谢的话卡在喉咙口。她身上被那些人弄得生疼,但心里却好似被轻轻抚慰着,安心又舒服。自此之后,厉诚泽的背影永远留在了她心中。一阵白光闪过,宋知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
她脑袋昏昏沉沉,男人的背影却十分清晰印在脑海里。宋知暖一时分不清刚才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又陷在回忆里。宋知暖还没清醒过来,陈律师开门走了进来。
“你醒了?手续已经办好了,有的需要审批,你继续治疗就行。”陈律师将一沓资料放在床头。宋知暖听到“治疗”二字,神色忽的暗淡下来。她哑声说:“可是我没有钱。”宋廷虽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可宋知暖知道,宋廷不可能出钱给她治病。
陈律师安抚说:“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安心治疗就好。”宋知暖觉得奇怪,还想再问,病房门被推开。主治医生走了进来:“宋小姐,你有没有不舒服?”宋知暖想了想,说:“最近身子没什么力气,而且有点咳嗽。”医生点点头说:“这些都是常见的症状。但你之前有鼻出血的情况,加上病情已经比较严重,建议先做化疗,然后等待骨髓移植。”
宋知暖心里悲凉。已经可以预想,等待她的是无穷无尽的痛苦。但她别无选择。原本一心求死,但没能成功。如今有了治病的机会,宋知暖还是想要试试。她抬眼看向医生,眼里燃起一丝微光:“好,我会配合治疗的。”
试镜现场。
宋明珠带着几个助理,扬着头从一众试镜演员前面过去。她虽不算顶流,但好歹也在一线。剧组安排了专门的休息室。宋明珠进了休息室之后,其他试镜的演员们议论纷纷。“那就是宋明珠?见到真人,长得也没有多好看。”
“可是她背后有厉氏集团撑腰,资源好。听说她快要和厉氏的继承人厉诚泽订婚了。”“小道消息在传,厉诚泽单方面取消了订婚,我看她拽不了多久了。”
休息室内。宋明珠拿着剧本,认真翻看。经纪人卓蕊在旁边给她扇风。这次试的是一个古装戏。导演莫鸿新是业界大佬,年纪轻轻就成了名导,拍一部戏火一部。所以演员们削尖了脑袋想演他的戏。
若是幸运地被选为女主角,那意味着自己的演艺生涯可能很快就会迎来巅峰。宋明珠虽然有些大小姐出身的傲气,但在莫鸿新导演面前,一切都要凭实力说话。一小时后。工作人员来叫宋明珠去试镜。莫鸿新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看了眼资料,抬起头望着宋明珠。他声音清润:“我看过你的戏,演技不错。”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是没有灵气。”宋明珠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泼了一盆凉水。
莫鸿新手撑在桌上,问:“和你演对手戏那个女孩演得不错,好像也姓宋。”
宋明珠心凉了半截。他是在说宋知暖。宋明珠白着脸,语气带着几分不服气:“莫导,要不先看看我的戏?”莫鸿新点点头:“请。”宋明珠开始酝酿情绪,表演准备好的片段。还没表演到一半,莫鸿新皱着眉喊了停。他翻着剧本,找到戏里一个恶毒女配的角色,让助理递给她。“你试试这段。”莫鸿新声音平淡。
宋明珠不敢相信,但还是接过本子。二十分钟后,宋明珠出了试镜的房间。卓蕊赶紧上前问:“怎么样?”宋明珠脸色不太好看,说:“试镜过了。”卓蕊面上一喜:“太好了,我就说你没问题。”宋明珠接着说:“但是过了的是女二,那个恶毒的配角。”卓蕊闻言,愣了一下。
她带着宋明珠回了休息室:“怎么回事?你以前都演的是善良的小白花类型,突然接这种人设不讨喜的角色,可能会影响戏路。”
宋明珠何尝不知道。她心里苦涩,纠结着要不要接下这个角色。这时,宋明珠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手机,是宋廷。“爸,什么事?”宋廷声音含糊,像是喝了酒:“你死去哪了?”宋明珠心里一惊,久远的记忆像是潮水般涌来。
她闭了闭眼,颤声说:“在试镜。”宋廷闻言勃然大怒:“给我滚回来!。”他挂了电话,可男人的怒吼却令宋明珠恐惧不已。她颤抖着蹲下,害怕地抱住头。卓蕊赶紧跟着蹲下,问:“怎么了明珠?”宋明珠摇头,双目无神。
她曾以为自己早已忘记那些可怕的回忆。可被宋廷一刺激,她又清晰地回忆起来。厉诚泽看着病历单,眸里闪过一丝复杂。两个月前,宋知暖就在体检时查出了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但她半个字都没对自己透露。厉诚泽忽然想起一个月前,宋知暖曾找自己要过钱。他放下病历单,指节扣着桌面。
没一会儿,厉诚泽灭掉烟,起身去了地下车库。厉诚泽径直开车去了医院。在他的安排之下,宋知暖住在特殊病房,并有专人照料。厉诚泽走到病房外,透过小窗看着病床上的人。宋知暖睡着了。脸上没了脂粉的遮盖,清丽之余透出几分苍白。现在想来,这应当是疾病造成的。
法庭一别后,厉诚泽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过宋知暖。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桃花眸里,褐色眼睛深不见底。这时身后传来陈律师的声音:“厉总?你怎么来了。”厉诚泽转头,示意他不要说话。两人走到楼梯口。
陈律师递了一根烟给厉诚泽:“宋小姐现在挺配合治疗的,钱的事我也已经糊弄过去了。”
厉诚泽摆摆手,没有接过。
他拍拍陈律师的肩膀:“约定好的金额已经转到你的账上。之后还要麻烦你。”
陈律师闻言,笑着说:“厉总客气了,拿钱办事,应该的。”厉诚泽沉吟一会儿,说:“我做的这些,暂时不要告诉她。”“您放心,我明白的。”“那就好。”厉诚泽说完,出了楼梯间。宋知暖睁开眼。刚才她分明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
她模糊听见了陈律师的声音。可宋知暖隐约觉得不对劲。她望向门口,空无一人。宋知暖收回视线,盯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发呆。自己这段时间明显感觉浑身无力,疲惫。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吐血或者鼻子出血,但宋知暖知道,她的病在恶化。合适的骨髓并没有那么容易找到,更何况她前面还排着很多需要骨髓移植的患者。宋知暖心下凄凉。她对自己还能活多久并不乐观。
不久,门被推开。护士进来了:“宋小姐,时间差不多,该去做化疗了。”宋知暖起身,被护士搀扶着去了化疗室。三小时后。宋知暖出了化疗室,回到病房。治疗时有麻药的作用,反而不是特别痛苦。现在药效过去,骨髓开始刺痛,浑身上下的血液像是沸腾般,灼烧着血管。宋知暖蜷在床上,强忍着痛楚。
她额头冷汗密布,死死咬着嘴唇,脸色白得不像话。痛到昏沉时,一个念头在宋知暖脑海里闪过。像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可厉诚泽的脸又在脑海浮现。宋知暖最近时常想起他。半梦半醒时、痛到神志不清时、睡不着时……她都会想到厉诚泽。宋知暖心情复杂。明明那个男人亲口说了厌恶她,从来没有爱过她。
甚至在她出事后,厉诚泽所做的只有袖手旁观。可宋知暖就是对厉诚泽生不起怨恨。是她一厢情愿地付出,几乎是倒贴,才留在了厉诚泽身边。可是现在,她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再让厉诚泽爱上自己了。宋知暖闭上眼,眼角的泪水静悄悄滑落。厉诚泽,这辈子我们缘分已尽。
如果有下辈子,希望我能幸运地分到你一点爱。
三天后,厉家。厉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厉诚泽穿戴整齐下楼,跟他打招呼:“爸,早。”厉诚泽坐到餐桌上,佣人端上来一杯咖啡。厉父却神色不悦,问:“最近怎么不见明珠来我们家?”端咖啡的手一顿,厉诚泽看向父亲:“我和她分手了。”厉父闻言,“啪”地放下报纸,盯着厉诚泽。“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们说?”厉诚泽却漫不经心道:“我分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厉父站起身,语气带着怒意:“你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吗!”厉诚泽的眼里闪过不耐烦。他往玄关走去,丢下一句:“我去上班了。”看着径直离开的厉诚泽,厉父满脸恼怒。和宋家的婚约说取消就取消,这个儿子,真是越来越管不住了!
厉诚泽出了门,却没有往公司去。他脚步一拐,去了医院。特殊病房内。宋知暖躺在病床上,她刚刚从昏沉中清醒过来。前几天做过化疗后,今天状态不错,嗜睡的情况好了很多。她吃过护工带来的早饭后,下了床。
宋知暖打算出去透透气。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鲜有人至的化疗室外,却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男人宽阔的肩膀撞进她的视线。宋知暖的心脏仿佛被猛地敲了一下。这两个月来的思念一下子涌上她的心间。宋知暖不自觉想靠近,但脚步却定在原地,不敢上前。她害怕。
怕他不想看到她,怕他对她冷漠甚至厌恶。宋知暖紧紧捏着衣角,想要逃走。可男人却忽然转过身来,英俊的脸上一双桃花眸,正撞进宋知暖的眼里。
厉诚泽眸里划过一丝惊讶,很快被他压下去。男人冷淡地和宋知暖对视,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宋知暖看着面无表情的厉诚泽,心里一片冰凉。短短两个月,他就已经忘记自己了?可她在他身边待了五年。宋知暖忽然悲从中来。
她僵硬着转身,却被厉诚泽叫住。“怎么,不认识了?”宋知暖只好哑着声音打招呼:“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她声音涩然,像是机器上生了锈的零件。厉诚泽上前几步,靠得很近。他挡住了头顶的灯光,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宋知暖。
男人冷冽的气息包裹着宋知暖,令她不自觉想起从前的缠绵。宋知暖耳朵微微发红,抬眸正对上厉诚泽的褐色眸子。眸里深不见底。她的心跳一瞬如擂鼓。宋知暖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来医院干嘛?”厉诚泽却不答,抬手抚上宋知暖的脸颊。他的手指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厉诚泽轻轻摩挲宋知暖的下巴:“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宋知暖的心一下子跌倒谷底。她看着男人嘴角玩味的弧度,一时满心悲凉。他果然还是厌恶自己。
宋知暖偏头躲开他的手,眼里流露出一丝哀怨:“我死了你就满意了?”厉诚泽轻笑:“你上次说要去死,也没死成。”宋知暖再也受不了,用力去推厉诚泽的肩膀。她盯着厉诚泽的眼睛:“请你让开。”
厉诚泽却纹丝不动:“去哪?这么久不见,不叙叙旧?”宋知暖脸色苍白,她的脑子开始发晕,心脏跳得飞快。她勉力支撑着身子,倔强开口:“没什么好说的。”
厉诚泽眸里闪过复杂的神色。他正想再说点什么,宋知暖忽然开始流鼻血。鲜血弄脏了厉诚泽的衣领。男人有一瞬的慌乱。厉诚泽退开半步,凝着宋知暖:“你……”没了束缚的宋知暖却低头捂住鼻子,转身往回跑。
有几滴血从她的手缝漏出,打在地上。厉诚泽看着地上的血迹,抬眸盯着宋知暖逃走的背影。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幽深。半晌,厉诚泽才挪动脚步,进了化疗室旁边的办公室。他推门而入,脸色沉沉。里面的医生抬起头,忙招呼:“厉总来了,请坐。”旁边的凳子上坐着陈律师,他朝厉诚泽颔首。
厉诚泽在椅子上坐下,紧抿着唇。医生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宋知暖的病情在几次化疗后,已经稳定了许多。”厉诚泽却冷声说:“稳定?你确定?”医生被他骇人的气场一震,声音有些飘忽:“从检查来看,是这样的……”
陈律师打着圆场:“我也看着宋小姐状态不错,比刚来医院气色好了些。”厉诚泽瞥他一眼,陈律师赶紧闭了嘴。厉诚泽直直望向医生:“她的病多久能治好?”
医生有些为难:“这不好说……要等到合适的配型,在这之前只能通过化疗和药物控制病情。”厉诚泽眉头蹙起,十分不悦:“给你两个月,找到配型。”医生敢怒不敢言,说:“厉总,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在短时间找到匹配的。若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可以试一试,匹配的可能性会大些。”
厉诚泽闻言,眉头渐渐舒展:“我会去问问,还劳烦医生帮忙盯着配型了。”
说完,厉诚泽出了医院。另一边,宋知暖跌跌撞撞回了病房。她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将手上脸上的血迹洗干净。脑袋还是昏昏沉沉,浑身无力。
许是触了凉水,宋知暖感到身子冰凉,她趴在洗手台上咳嗽起来。直到喉咙咳得干疼才止住咳嗽。宋知暖没有力气再挪到床上,她靠着洗手台滑到冰凉的地板上。她脑海里回荡着厉诚泽刚才的话。残忍的话语如同刀刃般刺入宋知暖的心。
她垂着眼睑,目光黯然。有的人,相见不如不见。半晌,宋知暖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慢慢起身,走到床上躺下。就在她昏沉着快要睡过去时,“砰”的一声,门被推开,将她惊醒。宋明珠走了进来。
高跟鞋的“哒哒”声渐渐逼近,在宋知暖的床边停下。宋知暖勉强睁开眼,看清来人。宋明珠的脸背着光,脸上表情看不真切。宋知暖却有些心悸。
她见识过这个女人的狠毒,下意识开始害怕。宋明珠看着宋知暖,眼里闪过轻蔑:“你以为装病躲到医院,就能逃过我了?”宋知暖闻言,只觉得悲凉。
她不仅从来没在宋明珠这里得到过一点姐姐对妹妹的关心,反而总是被怀疑猜忌。宋知暖想起刚到宋家时,宋明珠虽不喜欢她,但也不会事事欺负她、针对她。直到20岁,宋知暖跟了厉诚泽之后,宋明珠便将她这个妹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宋知暖从此在宋家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你跟我抢厉诚泽还不够,还要害我跟他撤消婚约?”宋明珠带着冷意的声音将宋知暖从回忆里拉出。宋知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虚弱地说:“什么?”宋明珠眼里的恶意像是毒针,刺得宋知暖泛起一阵寒意。宋知暖又开始头痛,她止不住咳嗽起来。
宋明珠见她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心里有些疑惑。难不成宋知暖真的生病了?她神色有些怪异,撂下一句:“我接了莫导的新戏,很快就要红了,你再怎么挣扎,也比不过我。”宋知暖闻言瞳孔一缩。
莫鸿新是她最喜欢的导演,她进入演艺圈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跟莫导合作。
宋明珠知道刺激到她了,终于出了一口气,有几分得意地离开了。
“哒哒”声渐渐远去。宋知暖躺在床上,满心苦涩。她这一生唯一能左右的便是选择自己的职业。所以她义无反顾做了演员,即便是十八线,但只要有戏拍,她就觉得满足了。可现在上天竟连让她继续做演员的机会都剥夺了。
想到这,宋知暖心下一片凄然。宋明珠出了医院,打电话给经纪人卓蕊。“莫导的新戏,给我接了。”卓蕊惊讶问道:“你考虑清楚了吗?”宋明珠语气坚定:“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对面的卓蕊闻言,便也妥协了:“好,我去联系剧组那边。”
宋明珠挂断电话,拦车回了家。宋明珠到了家,路过客厅,发现宋廷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什么。但宋廷最近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宋明珠不打算去招惹他。
她刚走到楼梯口,就被叫住:“你去医院了?”宋明珠心里一惊,停下脚步:“是。怎么了?”宋廷起身,阴恻恻地说:“宋知暖怎么样,是谁出钱给她治病的?”
宋明珠一愣,疑惑地说:“难道不是你?”上次宋廷说不想宋知暖进去,隔几天就听到了宋知暖被保外就医的消息。宋明珠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宋廷做的。宋廷既是原告又是宋知暖的亲生父亲,这样做合情合理。即便他并不是出于对女儿的爱,而是在意自己的名声。宋廷奇怪地看她一眼:“我怎么会在她身上花那么多钱?”
这下宋明珠有些摸不着头脑。宋廷眼里闪过一分庆幸:“不管是哪个冤大头,至少我的名声暂时保住了。”随即他表情变得冷酷:“宋知暖要是死在医院就好了。”说完他就上了楼。宋明珠站在原地,手不住地发抖。
自从苏茉死后,宋廷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回以前那种阴狠残忍的样子。宋明珠恐惧不已,摇摇晃晃上了楼。
一周后。厉诚泽对着电话说:“莫导,最近在忙什么?”对面的人笑着说:“有部新戏要开拍,忙着选演员。”厉诚泽勾起唇角:“莫导眼光这么高,国内还有你看得上的演员?”“说笑了,不过我的确在挖掘新人。”他的话正中厉诚泽的下怀。“我这里有个人选,不知你方不方便找个时间细聊?”莫鸿新赶紧应下:“当然有时间。”厉诚泽指节敲着桌子:“行,时间地点你定。”
“好嘞。”挂断电话,厉诚泽看着陈律师发来的消息,神色凝重。宋知暖这一周病情又恶化了,医生说病人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生理上对药物产生排斥。
如果不快些找到配型成功的骨髓做手术,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令厉诚泽在意的是,陈律师透露出宋知暖想要拍戏的想法。所以他才打电话给莫鸿新。厉诚泽知道宋知暖是为了莫鸿新才做的演员。而厉家和莫家是世交,厉诚泽算是从小和莫鸿新一起长大的。他们一个从商继承家业,一个去了娱乐圈自己打拼事业。厉诚泽眼眸微眯,叫来助理左晟。
“你去查,莫鸿新这次的电影,还有哪些角色没有定。”宋知暖排斥地看着护士手中的药丸。这几天她一吃药就吐,每次吃药都是折磨。偏偏还没什么效果。但护士好言好语地哄:“你就再试试,不行就算了。”宋知暖坚定拒绝:“吃下去也没用,我不吃了。”
这时,陈律师推门进来了。他看到护士和宋知暖僵持着,就知道又是为了吃药的事。陈律师也不劝,在一旁坐下。他最近在忙别的案子,只能晚上来看看宋知暖。要不是厉诚泽说宋知暖无亲无故,让他帮忙照看着,陈律师根本不必再管宋知暖。护士见宋知暖实在不愿意,也不能强行让她咽下去,便拿着药去找医生了。
宋知暖松了一口气,看着陈律师一脸疲惫,心里有点愧疚。她明白对方不用再来的,所以只当是他人好,愿意来看看自己。宋知暖对陈律师说:“你工作忙的话,不用过来的,我没什么事。”陈律师摆摆手:“来看看你而已,不打紧。”“谢谢你。”宋知暖真诚地说。随即她想到自己跟了五年的厉诚泽,心头悲凉。
上次见面,彻底击碎了宋知暖最后一丝希冀。厉诚泽,从头到尾,对她都只有厌恶罢了。晚上八点,清风茶楼。这是一个会员制的日式茶楼,私密性极好。厉诚泽到时,约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他脱了鞋,盘腿坐下。
“哪有人大晚上约在茶楼的?”厉诚泽调侃说。对面的人给他倒了一杯茶,茶水清亮透彻,香气四溢。“你尝了再说话。”温润清亮的声音,恰如这茶水。厉诚泽抬头,莫鸿新一身长袍,恰如古装剧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先闻了闻茶香,然后喝了一小口茶水。厉诚泽也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他放下杯子,称赞道:“的确是好茶。”莫鸿新微笑着接受了赞誉。厉诚泽抬眸看向莫鸿新:“但我今天约你出来,不止是为了品茶。”莫鸿新一脸了然:“是为了宋明珠?”“也不全是。”莫鸿新好奇了:“那是为了谁?”“宋明珠的妹妹,宋知暖。”厉诚泽手指摩挲着温润的茶杯。莫鸿新一愣,随即神色复杂。“她不是被抓了?”
厉诚泽点了点头,说:“但她因为生病所以保外就医了,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莫鸿新更加摸不着头脑:“那你的意思是?”厉诚泽眼睛里闪过一抹幽光:“我想让宋知暖进你的剧组。”莫鸿新闻言,一脸怪异。
厉诚泽解释说:“你这次的剧本,是不是有一个病重的女性角色?”他恍然,说:“是有这么一个角色,你该不会……”厉诚泽点了点头。
莫鸿新将茶杯推到一旁,满脸严肃:“可是她还在接受治疗,并不适合进组演戏。而且……她是在保外就医,怎么可能让她出来拍戏?”莫鸿新看着厉诚泽,满脸“你疯了”的表情。厉诚泽沉吟一会儿,说:“但是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个角色。”
莫鸿新皱着眉:“我不能答应你。”厉诚泽没有再多说,自顾自喝茶。莫鸿新忽然想起另一个人:“宋明珠来试过镜,倒是有个角色适合她。”厉诚泽手一顿,问:“你打算用她?”“她是个合适的人选。”
厉诚泽听出莫鸿新语气里的满意,心知他已经做了决定。他这个老友虽身在名利圈,在拍戏这件事上却并不受资本的裹挟,莫家的强大给了他足够的底气。
厉诚泽不过是作为朋友的身份来拜托他,最后的决定还是在莫鸿新自己。
厉诚泽咽下想说的话:“你觉得合适就行。我今天说的事,你考虑一下。”
莫鸿新不赞同地看着他:“宋知暖应该先治病。”厉诚泽看着桌上精致的雕花,沉声说:“如果找不到匹配的骨髓做手术,她可能只剩几个月的时间。”
他抬头,桃花眸染上几分悲伤:“宋知暖最后的愿望,是想要以一个演员的身份,出现在你的电影中。”
莫鸿新一下子愣住了。他和厉诚泽相识了十多年,从来没在他的眼里见过这样的神色。半晌,莫鸿新开了口:“要是合法,她身体也撑得住的话,来试镜。”厉诚泽闻言,眸里闪过亮色。他语气诚恳:“谢谢。”宋知暖惊讶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热搜新闻——“爆!宋明珠和厉诚泽撤消婚约,疑似已经分手!”
宋知暖恍然,原来上次宋明珠说的话是真的。可她又不解,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厉诚泽亲口承认没有爱过她,又怎会对他们的婚约造成威胁。大脑一时有些混乱。宋知暖把手机放到枕边,头有些痛。她抬手揉按着太阳穴,忽的想起一件事。
之前她问过陈律师,住院治病的费用是谁出的,对方却含糊不清,不告诉她。此时想起来,这件事很蹊跷。宋知暖想着想着,脑中一痛,又发病了。她开始咳嗽,每咳一下,身上的骨髓就痛一分。宋知暖蜷在床上,忍耐着病痛的折磨。
枕边忽然传来震动,她的手机响了。宋知暖颤抖着伸手,拿过手机,是个陌生号码。“你好?”对面是个年轻的男声:“请问是宋知暖小姐吗?”“我是。”宋知暖对这个声音很陌生。“你好,我是莫鸿新导演的助理,这里有一个试镜想要邀请你,请问有时间吗?”
宋知暖闻言一愣。“莫导的戏?”她心里一阵紧张。对方肯定道:“是的,你愿意的话可以添加我的联系方式,给你发一下试镜的剧本。”宋知暖心脏仿佛都要跳出来。她不可置信地握着手机,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愿意,我愿意。”
“好的,那我之后联系你。”宋知暖挂了电话,浑身的疼痛仿佛都被欣喜的情绪压下,没有那么难耐了。她放下手机,翻了个身。
宋知暖现在还如同置身梦中。她真的有机会在临死前,出演莫导的戏?这晚,宋知暖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宋知暖去找主治医生。“医生,我想出去拍戏,可以吗?”主治医生一脸惊奇:“你在想什么呢?就算你上诉成功获得了缓刑,你的身体也受不住的。”宋知暖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还是保外就医,并不是自由身。
她神色一下子黯下来。难道这唯一的机会,也要错过了吗?她浑浑噩噩回了病房。在床边坐了很久,宋知暖拿出手机,打给了陈律师。“你有空吗?晚上可以过来一趟吗?我有事想和你说。”“可以。我下班就过来。”
宋知暖挂了电话,心里没底。晚上七点。陈律师提着晚饭进门:“吃饭了吗?”宋知暖点点头:“吃过了,坐。”她手指捏着被子一角,有些纠结。宋知暖问:“我现在还能上诉申请无罪或者缓刑吗?”陈律师挑了挑眉:“你怎么突然想上诉了?”宋知暖眼里闪过光亮:“我活不了多久了,在死之前,我想去拍最后一部戏。”
陈律师闻言,似乎有些被触动。他思考一会儿,沉声说:“是还可以上诉,但之前你没同意上诉,判决已经下了。”“现在上诉,判决结果会不会变,我无法保证。要是能证明不是你主观上想要杀人,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宋知暖一听,心里重新燃起希望。之前她一心求死,并没有在法庭上为自己辩解什么。但这罪名本就莫须有。是母亲苏茉想要了结自己,并不是宋知暖要杀她。她抬头对上陈律师的眼:“那拜托你,帮帮我了。”
厉诚泽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翻看着手中的财务报表。“砰”,门猛地被推开。宋明珠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她脸上带着怒火,质问厉诚泽:“你为什么曝光我们撤消婚约的事?”宋明珠前几天出国参加一个时装周,昨天坐了二十几个的飞机回国。可一下飞机就看到了厉诚泽曝光她们撤消婚约的事。
宋明珠气得径直从机场冲到了厉氏集团。明明他们一个月前就取消了婚约,偏偏赶在莫导的新戏快要开拍的时候曝光。宋明珠怨恨地想,厉诚泽一定是故意的。而厉诚泽看着眼前的女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淡漠地说:“我们撤消婚约是事实。”厉诚泽抬眸,声音带着讥讽:“这样才不耽误你去傍别的男人,是不是?”
宋明珠没想到他竟这样嘲讽自己,脸色一黑。“厉诚泽,我跟你这些年,可有负过你?”她声线有点颤抖:“是你把宋知暖留在身边,可我从没有怪过你,以为你只是把她当做玩物。”
厉诚泽听到“宋知暖”三个字,眼里闪过复杂。宋明珠一步步逼近,手撑在桌上,凝着厉诚泽。“可你却为了她抛弃我。”厉诚泽周身气场忽的凌厉起来。他的褐色眸子里一片冰寒。厉诚泽拧眉看着宋明珠:“你这些年,从厉氏捞了多少资源,心里没数?”“是我太温和了,所以你以为,你也配在我面前任性?”
宋明珠变了脸色,眼里布满红血丝。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无从辩解。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爱情。不过是因为,厉诚泽的不自知的怄气,他喜欢的从来都是宋知暖。“啪”,厉诚泽一拍桌子,眸里射出寒光。他声音冷漠,不带半分情感:“你要是还想在娱乐圈混,就赶紧从我面前消失。”
宋明珠被他冷酷的模样吓到,不敢再问,白着脸转身离开。厉诚泽眸底蕴着恼怒,猛地吸了一口手边的烟。一个月后。宋知暖在陈律师的帮助下,向法院提起了上诉。这次她终于将实情和盘托出。宋廷作为原告,也没有揪着宋知暖不放。
他虽然怨恨宋知暖亲手结束了苏茉的生命,但碍于厉诚泽的警告,他不敢多做什么。这一次,宋知暖被判了无罪。她再次从法院出来,心境却和上一次截然不同。宋知暖望着澄澈的天,眼里蕴着一丝希望。既然她可能活不了了,那不如没有遗憾地死去。陈律师从后面走上来,和宋知暖并肩站在法院门口。
“这下你真的自由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他的语气似有些感慨。宋知暖转头,语气真挚:“陈律师,这段时间谢谢你了。”“不客气,先走了。”陈律师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法院前面不远的路口处。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路边。
厉诚泽坐在车内,看着法院门口的宋知暖,表情淡淡。直到宋知暖拦车离开了,厉诚泽收回视线。“开车。”他沉声说。车子驶入车流。副驾驶的左晟将厉诚泽最近为宋知暖做的都看在眼里。
这次上诉,厉诚泽还去找了左晟的父亲左曜栋帮忙,才如此顺利。他十分奇怪,厉诚泽为何不告诉宋知暖这些。但他不敢多问,左晟将脑海中的杂念都抛开。他打破沉默:“总裁,莫导的新戏下周就开拍了,宋明珠那边,要干涉吗?”
厉诚泽闭眼靠在后座,手里握着一杯红酒。他随意说:“不用。”过了一会儿,厉诚泽主动提起:“宋廷最近在做什么?”左晟迟疑道:“除了在公司,就是来法院出庭。其他没有异常。”厉诚泽脑海里闪过宋廷对宋知暖的奇怪态度。
他睁开眼,眸里深沉:“派人盯着这个疯子,我要知道他的所有动向。”宋知暖出了法院,先回了和外婆一起住的破旧小屋。时隔几个月,她终于回到这个自己长大的地方。宋知暖越是走近,越有种回家的欣喜之情。
她打开门,屋里一切照旧。只是没了外婆的身影。宋知暖思及此,有些悲伤。她关上门,先去了外婆的灵牌前。上次点的香早已燃尽,灰烬上面甚至敷了一层薄灰。宋知暖拿出新的香烛,翻找了火柴点上。
她看着外婆的脸,心里涌上怀念。从小到大,她的身边只有外婆陪着她。宋知暖不明白母亲代表什么,父亲又意味着什么。只有外婆的形象,立体鲜明,如同一道光指引她人生的方向。宋知暖发现相框上面也蒙了尘,便从抽屉里拿出抹布,仔细将照片擦干净。她抚着照片上外婆的银发,眼眶微红。
宋知暖小声呢喃着:“外婆,我好想你……”小小的屋子里只有宋知暖的声音,再没有外婆的回应。宋知暖终于忍不住,抱着外婆的相框小声啜泣着。泪水滴在照片上,宋知暖慌乱地用衣袖去擦,生怕弄脏了相框。但眼泪却止不住。
宋知暖赶紧将相框放回去,对着灵牌崩溃大哭。这几个月来,无论是在法庭还是医院,她都没有掉过一滴泪。但面对外婆的时候,宋知暖好似卸下了所有压力,将心底最柔软的一面展露出来。“外婆……等我,很快我就来陪你了。”
宋知暖哭累了,终于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间。她环视了一圈自己的房间,然后慢慢收拾起来。最后收出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这是她全部的家当。宋知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眼里不舍。但更多的是坚定。
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她要作为演员宋知暖活着。宋知暖又去了外婆生前住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只银手镯。这手镯是外婆年轻时的嫁妆,外婆将它小心收好,原本打算在宋知暖出嫁时送给她。但外婆没能等到。
宋知暖眼里悲凉,她拿出手镯,小心翼翼戴在手上。手镯被外婆保护得很好,衬得宋知暖的皮肤更加白皙。手镯触到皮肤,凉凉的。宋知暖心里却是热的。如同外婆还陪在自己身边一般。宋知暖将盒子放回原位,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出了门。
她拦车去了横山影视城。豪庭酒店。
宋廷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谄笑,他握着酒瓶,给对面坐着的人倒了一杯酒。“魏总,我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魏缺瞥他一眼,语气阴狠:“宋知暖真的肯听你的?”宋廷一脸肯定:“她是我女儿,要嫁谁当然我说了算。”
最重要的事,整个帝都,也只有魏缺敢挑衅厉诚泽!“你最好说到做到。”魏缺眼里的冷意如同刀刃一般锋利。饶是宋廷这样狠辣的人,也被激得心头一抖。
他强行压下心里的惧意:“我一定做到,公司的事,就拜托魏总了。”魏缺没说话,仰脖灌下一口酒。他狭眸微眯,没想到出国短短几个月,帝都发生这么多事。
魏缺想起宋知暖那双楚楚动人的鹿眼,暗暗捏紧了酒杯。厉氏集团,影视部。厉诚泽在办公室门口停下。他看着门上“影视部”三个大字,眼眸微眯,记忆忽然闪回。五年前,厉诚泽亲手把宋知暖安排到公司的影视部。清丽的脸庞一闪而过。
厉诚泽抬手,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等了不到两秒就推门而入。“王部长,在忙?”王一川抬头见是厉诚泽,忙起身迎接:“厉总,请坐请坐。”厉诚泽坐到最中间的椅子上。王一川心里捉摸不定,小心翼翼问:“厉总过来,有什么事?”
厉诚泽脸上神色不明,只问:“宋知暖的经纪人是谁?”王一川楞了一下,说:“她平时工作不多,所以是一个带了几个演员的经纪人负责。”厉诚泽抬眸,吩咐道:“安排一个有能力的经纪人给她。”“好的,厉总。”厉诚泽说完,起身离开。
王一川有些摸不着头脑。宋知暖虽然是厉诚泽亲自安排进公司的,但他从来不过问她的事,也不在乎宋知暖的资源好不好。王一川思忖半晌,打电话给了方荷。方荷是厉氏影视部的王牌经纪人。“荷姐?是这样的,有个演员想让你带一下。”
方荷问:“新人吗?”“不是,你应该认识,叫宋知暖。”方荷一顿,语气疑惑:“可她不是刚放出来吗。大老板安排的?”王一川叹气道:“刚才厉总亲自来找我了,我不敢怠慢,这才来问你了。”方荷听到厉诚泽的名字,有些勉强地说:“行,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吧。”挂断电话后,方荷看着王一川发来的信息,叹了口气。
但她没法违抗上头的意思。方荷滑动手指,拨通了宋知暖的电话。“你好,请问你是?”对面传来温柔的女声。“我是方荷,你的经纪人。”宋知暖闻言,很惊讶。
自从她身陷官司之后,原本的经纪人就没联系过她了。宋知暖以为公司已经放弃自己了。没想到她刚出来,公司竟派了王牌经纪人给自己?宋知暖一下想到厉诚泽。当初跟了他之后,男人就安排她进了厉氏。
一晃五年过去了。“还在吗?”直到电话那头响起疑惑的声音,宋知暖才拉回自己的思绪。“在的,你好,我是宋知暖。”宋知暖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告诉了方荷。“之前莫导的助理联系过我,让我去试镜。”
方荷有些讶异:“莫鸿新导演?”宋知暖柔声说:“是的。我刚到横山影视城。”方荷立马起身,说:“你在那待着,我马上过来。”方荷到时,宋知暖蹲在小小的行李箱旁边,像只等人捡走的流浪猫。
她走近,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些柔软。方荷现在对这个天降的“新人”生出一分好感。以她这么多年做经纪人的经验来看,只要戏路对了,红是很有可能的。宋知暖看见方荷来了,起身露出微笑:“荷姐,你好。”
她甚至还要鞠躬,方荷赶紧拦住:“好了,我们就算是认识了。”宋知暖笑得甜甜,她早就认识方荷了。可惜自己只是个十八线,没资格让方荷做她经纪人。
两人并肩往影视城里面走。方荷在来时的车上已经联系过莫鸿新的助理,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宋知暖心里忐忑,她虽然向往出演莫鸿新的戏,但她害怕自己试镜过不了。还没到地方,宋知暖脑袋有些发晕,脸色更白了几分。
方荷替她拿过行李,问:“你身体撑得住吗?”她来之前大概了解过宋知暖的身体状况,这是她最担心的地方。宋知暖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厉诚泽难得没有加班,回家吃饭。今天厉母和厉父都在。饭桌上,两人看着厉诚泽欲言又止。最终厉母开了口:“诚泽,你和明珠,真的没有可能了?”
厉诚泽神色淡淡,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我已经说过了。”厉父压下心中不悦,说:“既然如此,你也该多考虑新的人选了。”厉诚泽脑海里不自觉闪过宋知暖的脸。他心里讶异,但表情未变:“我工作忙。”厉母却一脸不赞同:“工作再忙,也不能耽误了人生大事。”厉诚泽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话落,便微微一颔首,往楼上走去。厉诚泽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脸上掩不住的疲惫。这段时间来,厉诚泽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为宋知暖做那么多事。
明明他不欠宋知暖什么。厉诚泽走到床头,拿出抽屉里的东西,是一个老虎形状的护身符。厉诚泽23岁生日那年,宋知暖亲手做了这个护身符送给他。
但那时他没当回事。当天的生日宴上,喝了不少酒。晚上拉着宋知暖在房间做了一整晚。第二天醒来,床头就多了这个护身符,和宋知暖留的字条。
厉诚泽昏昏沉沉地把护身符丢进床头柜,而字条早已不知道扔到哪里了。后来宋知暖陪了他五年,她从来没向他要过什么。厉诚泽捏着护身符闭了闭眼,脑海里却浮现宋知暖的脸。不等不承认,他好像,有点喜欢宋知暖。
厉诚泽被这个念头一惊,随即又觉得,或许他早就喜欢上宋知暖了。他以前总以为自己只是贪恋宋知暖的身体,厌恶她的背叛,以为他并不爱她。但在亲耳听到宋知暖请求法官判她死刑之后,他心里止不住地发慌。后来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他只想救下宋知暖,让她好好活着。想到这,厉诚泽痛苦地捂住脸。这或许是最难办到的事。厉家有权有势,宋知暖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
但偏偏她生了病,需要做手术……厉诚泽忽的想起什么。他压下起伏的情绪,将护身符放好,拿出手机拨通左晟的电话。厉诚泽脸上恢复到平时的冷静:“你去查,宋家有没有和宋知暖适配的骨髓。”左晟闻言有些为难:“总裁,他们本人没有做过相关的检查,我们是查不到的。”
厉诚泽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那就想办法让他们主动去做检查。”左晟沉默一小会儿,说:“是,我会去安排。”说完,厉诚泽挂断了电话。宋廷刚结束一个商业酒局,喝得烂醉,被司机搀扶着进了屋。酒局上他主动替魏缺挡了不少酒。
宋廷瘫在沙发上,脑中想起魏缺看着他时,嘴角的玩味。他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与此同时,门被打开。是宋明珠。她走到客厅,发现宋廷躺在沙发上,满身酒气。宋明珠下意识绕开他,却被叫住:“怎么才回来?”
“回来收拾东西,车在外面等着。”宋明珠加快了脚步。宋廷醉醺醺地起身,拽住了宋明珠的胳膊。他眼睛不甚清明:“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不准去。”
宋明珠只当他喝醉了不讲道理。她想要挣开手,宋廷却更加用力,抓得她手腕生疼。宋廷眼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宋明珠,像是在盯仇人。
他忽然抬手给了宋明珠一巴掌,白皙的皮肤很快红肿起来。
宋明珠不可置信地看着宋廷,嘴角溢出血丝。她冲着宋廷大喊道:“你根本不配做我父亲!”宋廷不知是被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惊醒,还是被宋明珠的话刺激到。
他松了手,脸上的表情怔怔的。宋明珠用力甩开他的手,往楼上跑去。
宋廷呆呆看着自己的手,仿佛不敢相信刚才做了什么。不一会儿,宋明珠提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她头发有些凌乱,有几根发丝粘在肿起来的半边脸上。
宋廷眼里闪过心疼和懊悔。他刚才被酒精冲昏了头,竟把宋明珠当成了宋知暖。宋明珠侧着身掠过宋廷,一言不发出了门。
上了车,经纪人卓蕊看到她脸上的红肿,眼底闪过诧异。但宋明珠冷着脸,看着窗外。卓蕊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用眼神示意助理拿个冰袋。宋明珠接过,脸色比冰袋还冷。车子刚停下,宋明珠就透过车窗看到宋知暖和莫鸿新一起往外走。
她心头一惊,开门的手停了下来。莫鸿新笑着对宋知暖说着什么,旁边跟着方荷。宋明珠下意识咬紧了后槽牙。她旁边的卓蕊看见方荷,眼里闪过一丝敌意。
宋明珠就在车上看着他们交谈,待莫鸿新走后,她开门下了车。宋明珠迎面走上去,语气讥讽:“这不是宋知暖吗?你还有戏拍呢。”宋知暖抬眸看到来人,脚步一顿。她没有理会宋明珠的嘲讽,打算无视掉她。
宋明珠却拦住了宋知暖的路:“不认识了?好歹都姓宋,会不会太绝情。”宋知暖闻言,脸色白了几分,但她仍倔强抿着唇她抬头对上宋明珠的眼:“你何时当我是你的妹妹?”宋明珠被她眸里的悲哀刺到,一时哑然。氛围一下子变得僵硬。旁边的方荷见势不对,拉了下宋知暖的手。“天快黑了,我们先去酒店吧。”宋知暖垂眸,极力压下心底的情绪。
她绕过宋明珠,和她擦肩而过。宋明珠站在原地,神色怪异。卓蕊小心翼翼说:“明珠,你别在意她说的话。我们……”宋明珠转身快步朝车里走去。宋知暖跟着方荷去了剧组安排的酒店。新戏下周开拍,宋知暖在这偌大的帝都也没有个可以投靠的朋友,更不可能回宋家。她索性就待在酒店,心无旁骛地研读剧本。
她饰演的是女三,前期跟在女主身边做事,是女主的心腹,后期生了重病,最后悲惨死去。宋知暖坐在酒店的床上,盯着剧本。她想起刚才莫鸿新直接给了这个角色让她试镜,加上对方字里行间让自己注意休息、不要硬撑的意思,心下十分疑惑。莫鸿新怎么会知道自己生病了?
宋知暖甚至没来得及跟经纪人方荷说这件事。结束之后宋知暖主动告知时,方荷还一脸讶异。宋知暖关上剧本,手指摩挲着银手镯,陷入沉思。从保外就医到莫鸿新主动联系自己,都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帮助宋知暖,将她从无尽的深渊中一点点拉出来。宋知暖想得出神。
“叮咚”,手机弹出一条推送消息。宋知暖回过神来。她打开手机,自己的名字摆在娱乐新闻头版——【弑母凶手宋知暖今日被无罪释放,究竟是何方大佬在为她保驾护航?】宋知暖心头一跳,产生十分不好的预感。
她往下滑,越看心里越不安。新闻报道的最后,标红加粗的厉诚泽三个字赫然出现。小编说得言之凿凿,厉诚泽就是在背后为宋知暖保驾护航的大佬。甚至连他们这五年的关系都挖了出来,还有厉诚泽带着宋知暖去酒店的照片。宋知暖感到心里的一角猛地坍塌了。她握着手机,手止不住地颤抖。
宋知暖眼里涌上泪意。“厉诚泽……真的是你做的吗……”她划到和厉诚泽的对话框,几乎就要发消息过去问他。但宋知暖却盯着厉诚泽三个字,迟迟下不定决心。她看着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是两个多月前,她告诉厉诚泽分手的消息。
对面一个字都没有回。宋知暖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刚才冲动之下激发出来的勇敢荡然无存。她在厉诚泽面前从来都是卑微的。
宋知暖垂下眼睑,按灭了手机,手无力地垂在床上。窗外夜幕降临,将她的身影笼罩在黑暗里。厉诚泽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的平板还未熄灭。平板上是新闻热搜页面,热搜第一是两个并排的名字——【厉诚泽宋知暖】
厉诚泽刚才点了进去,又皱着眉退出。男人浑身的冷意压都压不住。左晟站在旁边,不敢说话。厉诚泽点燃手中的烟,深吸了一口,终于对左晟说:“把热搜撤下来,再去查是谁做的。”他的声音带着狠厉。“是,总裁。”左晟心里一抖,腿有些发软。他赶紧出了办公室。而厉诚泽放下平板,拿起手机,划到和宋知暖的对话框。
不知道那女人看到了,会怎么想?厉诚泽看着最后一条消息,眼眸微眯。两个多月前,宋知暖还想要和他断了。厉诚泽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他关掉手机,手里夹着烟,靠在沙发上。方才莫鸿新打电话告诉他,宋知暖已经通过试镜,下周就要进组了。厉诚泽思考了一会儿,起身,查看下周的行程表。
他看着周二的空档,眸里闪出一丝欣喜。而厉氏集团的公关部,今晚却忙得脚不沾地。厉氏的总裁和公司旗下的演员被爆出这样的关系,直接影响着公司形象。公关部部长一边指挥着混乱的现场,一边关注网上的动态。从下午这条新闻一爆出,短短十几分钟就冲上了热搜第一。网上也是炸开了锅。
“宋知暖?她姐姐宋明珠刚撤消婚约,就爆出她和厉诚泽的不正当关系,说不定就是她从中作梗。”“宋明珠好惨,未婚夫没了,还是被妹妹撬走的。”“怪不得宋知暖一直不火还有戏拍,原来是傍上了大佬。”“宋知暖杀了自己母亲,还被无罪释放,肯定是被厉诚泽保出来的。”“厉诚泽喜欢宋知暖什么?肯为她做这么多。”
左晟看着公关部混乱的办公室,皱着眉对部长说:“查一下爆出新闻的营销号,背后是哪个公司。”“好。”不一会儿,部长跑过来:“那个营销号是受万泽集团控制的。”左晟闻言,脸色一变。万泽集团是魏缺的公司。
魏缺一直是厉诚泽的死对头,两人斗了很多年。左晟沉着脸:“你们继续,今晚一定要把舆论控制下来!”“是!”部员们齐声答,手里还在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话落,左晟转身出了门。他去了总裁办公室,却发现厉诚泽已经离开。左晟满腹疑惑地离开。总裁今天怎么走得这么早?
厉诚泽坐在玛莎拉蒂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下周二实在是太久了,他已经忍不到那天。厉诚泽让司机找地方停好车,自己独自去了影视城附近最大的酒店。他站在酒店门口,给宋知暖发消息:“住在哪个房间?”
宋知暖收到消息时正在看剧本,她打开对话框,心头一惊。厉诚泽怎么忽然联系她了?宋知暖有些惶然,联系上刚刚看到的新闻报道,心里不安。她小心回复:“怎么了?”厉诚泽却不像往常那样不耐烦,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跃。“想见你,告诉我房间号。”宋知暖盯着厉诚泽异常奇怪的语气,十分疑惑。
他从来不会对宋知暖说想见她。思索半晌,宋知暖还是告诉了他房间号。酒店门口的厉诚泽收到消息,往楼上走去。厉诚泽到了336门口,敲门的手却顿住。实际上,他有些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宋知暖。上次见面是在医院,厉诚泽当时一冲动,说了些狠话。他不知道现在的宋知暖,还愿不愿意接受自己。
厉诚泽终是下定决心,敲响了门。门开,宋知暖清澈的眼眸一下子撞进厉诚泽的眸里。厉诚泽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他面对着宋知暖,竟有些紧张。宋知暖看着许久未见的男人,心里涩然。她不由描摹着厉诚泽的眉眼。
宋知暖看不清男人眼里的情绪。两人都没说话,气氛一时有些沉寂。宋知暖只好先侧身让他进来,厉诚泽关上门,往里走。“你身体怎么样?”男人声音低沉有力,仿佛在轻轻叩着宋知暖的心。“没什么大碍。”
宋知暖在沙发上坐下,她小心观察着厉诚泽的侧脸。见他唇角轻松,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宋知暖暂时把心放下。她还记得上次在医院见面时,男人无情的样子。宋知暖不敢揣测厉诚泽来做什么,但从给她发消息开始,就莫名温和。她心里无奈。厉诚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吧。
这时,厉诚泽主动开了口:“那个新闻报道,我已经找人压下去了,你不用担心,安心拍戏就行。”宋知暖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厉诚泽果然是为这事来的。宋知暖抬眸,看着厉诚泽高挺的鼻梁:“给你添麻烦了。”厉诚泽摆摆手:“是冲着我和厉氏来的,和你无关。”他转头,望着宋知暖,桃花眸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宋知暖沉进男人的眸里,不自觉有些沦陷。厉诚泽仿佛褪去身上的狠厉和冷意,对她展现出另一面的自己。宋知暖像被蛊惑般,主动向前挪了一步。厉诚泽眸里深邃,他忽的低头,吻上宋知暖的唇。宋知暖将惧意和怨怼都抛在脑后,只剩下对男人满心的爱意。她主动回应着厉诚泽热烈的吻。
这几个月积攒下来的情感在此刻爆发,房内弥漫着暧昧和情意。
一夜缠绵。次日,宋知暖从熟睡中醒来,却惊讶地发现厉诚泽就躺在身边。她看着男人的睡颜,怔愣了好一会儿。宋知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厉诚泽以前每次来找她,都会在第二天早早离开。宋知暖醒来时,往往只剩自己一个人,而旁边早已一片冰凉。宋知暖凝视着厉诚泽的眉眼,心里复杂。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爱着厉诚泽。但宋知暖贪恋厉诚泽身上的温度。她慢慢靠近,伸手想要抚摸厉诚泽的脸。手刚碰到厉诚泽的皮肤,男人就睁开了眼。
平日里深邃的桃花眸,此刻带着几分迷茫。宋知暖手忽的僵住,赶忙收回:“你醒了?”厉诚泽转头看见她,眼里褪去茫然,伸手一把将宋知暖揽到怀里。
“醒了。”厉诚泽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宋知暖听着头顶传来的声音,感受着厉诚泽胸腔的跳动,耳朵发红。她闭上眼,享受着此刻的静谧和美好。
仿佛她和厉诚泽就是一对相爱的恋人。“砰砰砰”,门被敲响。宋知暖一惊,睁开眼,被迫从温存中跳脱出来。厉诚泽蹙起眉,松开宋知暖:“我去开门。”男人披上衣服,翻身下了床。厉诚泽打开门,见到来人的同时,目光一凛。
宋明珠站在门外。她没想到会是厉诚泽打开门,原本准备好的话也哽在喉咙口。厉诚泽穿着酒店的浴袍,头发柔顺地趴在额前,一脸惺忪,明显是在这里过了夜的模样。宋明珠心里一阵悲凉,却又怒上心头。她盯着厉诚泽,眼里怨恨:“你怎么会在宋知暖的房间?”厉诚泽淡淡看着宋明珠,语气悠然:“和你有关系?”
宋明珠被刺得心里一痛,她越过厉诚泽就要往里走,却被男人拦住。厉诚泽一手撑在门框上,脸上淡漠,眸里却带着警告的意味。“她还没醒,有事晚点再来。”宋明珠一怔,望向厉诚泽,有些不可置信。“你真的喜欢她?”宋明珠眼眶有些发热,“从前你不是说,你不会爱任何人吗?”厉诚泽眼底一片冷漠,没有半分感情。
宋明珠有点站不住,后退半步扶着门。她抬头质问厉诚泽:“为什么是宋知暖?我到底哪点比不上她一个私生女?!”厉诚泽声音清冷:“滚!”宋明珠闻言,顿时大骇。她凝着厉诚泽的褐色眼眸,心里沉痛。
宋明珠再也无法自持,她作为大小姐的骄傲此刻被彻底踩碎。她转身,跌跌撞撞离开。厉诚泽漠然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毫无波澜。他关上门,重新回到房间。
宋知暖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边。她看着厉诚泽,欲言又止。刚才他们的对话,宋知暖都听到了。惊喜之余,宋知暖又有些害怕。
她怕厉诚泽只是随口说说,腻了倦了还是会把她抛弃。
宋知暖眼里悲伤。
厉诚泽应该只爱她的身体吧。
厉诚泽察觉到宋知暖的低落,坐在她身边,温声问:“怎么了?低血糖?我给你叫早餐。”
宋知暖却摇摇头,说:“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要看剧本了。”
厉诚泽一愣。
她这是在下逐客令。
宋知暖转过头不愿看他,眼里早已蓄满了泪水。
厉诚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电话打断。
他起身接起:“什么事?”
左晟关心问:“总裁,你今天来公司吗?昨天的事已经查清楚了。”
厉诚泽回头看了一眼宋知暖,她仍然侧对着他。
厉诚泽沉吟一会儿,对着电话说:“我马上就来。”
他挂断电话,走到床的另一边穿好衣服。
厉诚泽离开前说:“我有空再来找你。”
男人走后,宋知暖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
她趴在枕头上,泣不成声。
明明刚和喜欢的人度过美好的一夜,早上还亲耳听到厉诚泽说爱她。
宋知暖却只觉得悲哀。
她不住地想,为什么她只剩下这么短暂的生命了?
连去确认那个答案都没有勇气。
无论是还是否,似乎都没法走到好的结局。
宋知暖眼泪止不住地流,枕头濡湿一片。
厉诚泽出门后,径直回了公司。
他刚踏进办公室,左晟就敲门进来。
“总裁,昨天的事,是魏缺做的。”
厉诚泽脱外套的动作一顿。
他看向左晟,目光有些凌厉:“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左晟答道:“大概半个月前。回到帝都后,魏缺和宋廷联系密切。”
厉诚泽坐在沙发上,眸里更加深沉。
“派人继续监视宋廷,魏缺那边,搞清楚他到底想干嘛。”
厉诚泽点燃了一支烟,缭绕的烟雾将他的脸罩在其中。
男人的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不管魏缺想做什么,他都奉陪到底。
莫鸿新的电影《燕归梁》开机了。
宋知暖在开机仪式上见到了女主角顾曼宁。
顾曼宁是科班出身,属于演技好、观众买账的那类演员。
这次莫鸿新在配角的选取上启用了新人,但主演还是找了有质量保证的当红演员。
宋知暖虽是女三,但没什么人认识她,便自己站在角落,望着宋明珠在中间和顾曼宁攀谈。
她心里闪过一丝复杂。
来时宋知暖就碰见了宋明珠的车。
她等着宋明珠进去之后,才下车进了影视城。
宋知暖只想来拍戏,并不想惹些是非。
可周围剧组工作人员的议论还是落进了宋知暖的耳朵里。
“那个是宋知暖吗?攀上大佬的糊咖?”
“真是她,这种人怎么会进我们剧组。”
“一定是托关系进来的,连莫导的戏都能走后门,看来金主是个不好惹的。”
这时,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指着不远处的男人说:“那是厉诚泽吗?”
宋知暖闻言赶忙看过去,厉诚泽一身灰色西服,低调而不失矜贵。
男人朝着宋知暖这这边走来。
周围的议论忽然噤了声。
众目睽睽之下,宋知暖怔怔看着厉诚泽在自己面前停下。
厉诚泽凝着她,眼里温柔:“今天正好有空,听说剧组开机,来看看你。热不热?”
宋知暖却有些不自在,她感觉四周八卦的目光快要将她灼伤。
她小声说:“还好。谢谢你来。”
厉诚泽笑笑,就站在宋知暖旁边,没再往中间去。
过了一会儿,开机仪式快要开始,莫鸿新注意到了站在边边角角的厉诚泽和宋知暖。
他有些讶异厉诚泽会来这样的场合,迈了几步走近。
“你俩去中间吧,毕竟厉氏也是投资方。”
宋知暖紧张地想拒绝,却被厉诚泽拉着去了中间,正好站在顾曼宁的左边。
而顾曼宁右边的宋明珠却神色一紧,看向厉诚泽和宋知暖的目光带着敌意。
厉诚泽回视过去,冷漠的目光刺得宋明珠收回眼。
宋知暖第一次作为主演站在中间,何况旁边还站着厉诚泽。
她心蹦得快要跳出来。
厉诚泽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别紧张,我陪着你。”
宋知暖闻言,莫名安下心来。
她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心跳逐渐恢复正常。
旁边的顾曼宁察觉到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心里好奇。
宋知暖和厉诚泽的关系她也有所耳闻。
此刻她夹在几人中间,仿佛卷入了一场风暴的正中心。
左边两人眉来眼去,而右边的宋明珠时不时给他们一个眼刀。
顾曼宁从未感觉开机仪式如此跌宕。
两小时后。
开机仪式终于结束。
下午就要正式开拍,演员们都回了休息室,该补妆的补妆。
而厉诚泽却没有立马离开,他跟着宋知暖进了休息室。
经纪人方荷见到厉诚泽跟来,很是惊讶。
“厉总,你不回公司吗?”
厉诚泽已经踏进休息室,悠然坐在椅子上。
他懒懒道:“今天不回。”
见宋知暖和方荷都看着他,厉诚泽轻松地说:“你们忙,不用管我。”
方荷这才去和工作人员沟通。
化妆师还没到,休息室里只剩下厉诚泽和宋知暖两人。
宋知暖拉了根椅子,在厉诚泽身旁坐下。
“你最近,和以前不一样。”
厉诚泽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哦?哪里不一样了。”
宋知暖忽闪着眼睛,望着他说:“好像变得温和很多。以前你总是冷冷的。”
厉诚泽却笑了:“我在喜欢的人面前,为什么要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宋知暖一下子愣住了。
面前是厉诚泽带着笑意的眼,男人的话语还回荡在耳边。
她有些犹疑地重复:“喜欢的人……是说我吗?”
厉诚泽凑近,认真盯着宋知暖小鹿般澄澈的眼睛。
他一字一顿说:“宋知暖,我喜欢你。”
仿佛烟花在脑海中炸开,宋知暖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她心脏跳得极快,连带着脑子也转不动了。
厉诚泽却凑得更近,贴着宋知暖的耳朵说:“对不起,我明白得太晚了。”
宋知暖蓦地红了眼。
她爱了七年,等了七年的人,终于喜欢上了她。
宋知暖情难自抑,抱住厉诚泽的脖子,泪水不住地滑落。
厉诚泽感受到脖子上的凉意,有些慌了神。
他柔声哄着宋知暖:“是我让你等太久了,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厉诚泽轻拍着宋知暖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哄她。
哭了好一会儿,宋知暖才止住泪,灰色西装上一片水渍。
她有些抱歉地抬眼看着厉诚泽,男人却毫不在意。
“衣服而已,没有你重要。”
宋知暖看着厉诚泽桃花眼里的情意,感觉如坠梦中,十分不真实。
她这样卑微的人,也配得到厉诚泽的喜欢吗?
宋知暖抚上男人的眉毛,一点点滑过鼻梁、脸颊。
厉诚泽就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宋知暖几乎溺在这对眸子里。
她强迫自己先不要急着沦陷。
宋知暖收回手,将一直以来的疑问说出口。
“厉诚泽,你之前说厌恶我,是真心的吗?”
厉诚泽还没有回答,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
宋知暖条件反射般弹开,悄悄擦掉脸上的泪痕。
化妆师拎着包进来,看到厉诚泽也在,还和宋知暖挨着,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但厉诚泽看过来的目光莫名冰冷。
化妆师心里惊惧,不敢再多问。
厉诚泽起身,对宋知暖说:“我出去一下。”
宋知暖点点头,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厉诚泽出了门,去了导演休息室。
莫鸿新正在导演椅上躺着,见厉诚泽来了,坐起身。
“你怎么有空过来?不和宋知暖多待一会儿吗?”
厉诚泽瞥他一眼,找了根凳子坐下。
“你这里怎么连把椅子都没有多的。”
莫鸿新不屑道:“我这剧组的条件当然没有你的办公室好。”
厉诚泽正色说:“我就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知暖她性子弱,身体也不好,要是有什么事,你多照看着。”
“知道了知道了,全剧组都知道她是关系户,没人会欺负她的。”、
莫鸿新说完,又觉得不对,补充道:“但她能进剧组,还真不是靠你的关系。那个角色的确很适合她。”
厉诚泽眼里有几分得意:“我推荐的人,那是自然。”
和莫鸿新打完招呼,厉诚泽刚出导演休息室的门,就迎面撞见宋明珠。
厉诚泽无视对方,打算径直过去。
宋明珠看到他眼里的冷淡,心里怨恨。
她语气不善:“你这样高调,就不怕宋知暖在剧组不受人待见?”
厉诚泽听到宋知暖的名字,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眸里神色不明:“你在威胁我?”
宋明珠仰头凝着厉诚泽的脸:“不是我。是你在把她往火坑里推。”
厉诚泽沉着脸,语气冷得快要结冰:“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宋明珠却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厉诚泽,你别以为能一辈子保护她。”
话落,宋明珠便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厉诚泽看着她的背影,眸里闪着寒光。
半晌,他松开紧握着的拳头,回了宋知暖的休息室。
这天下午,厉诚泽就在片场看宋知暖拍戏。
他以前从未认真看过她演戏。
第一场是宋知暖和女主顾曼宁的对手戏。
厉诚泽看着亭子里弹琴的宋知暖,清丽的脸庞上挂着淡笑,气质脱俗。
男人心里一动。
这时顾曼宁走了进来,琴声戛然而止。
顾曼宁是和宋知暖截然不同的类型,明艳热烈。
但宋知暖此刻表情灵动,一颦一笑都带着纯洁无瑕的易碎感。
厉诚泽被宋知暖吸引,不自觉入了戏。
直到莫鸿新喊咔,厉诚泽才回过神来。
他望向宋知暖的眼里爱意更甚。
厉诚泽看着和顾曼宁交谈的宋知暖,暗自下了决心。
他一定会保护好宋知暖,不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三天后,豪庭会所。
厉诚泽坐在正中央,面前有一袋白色粉末,凌乱地撒在茶几上。
茶几旁边站着战战兢兢的经理。
经理剜了一眼被保镖制服在地的服务生,颤抖着鞠躬向厉诚泽求饶。
“厉总,这一定是误会,我们会所不会做这样违法乱纪的事。”
厉诚泽看都不看他,兀自摇晃着酒杯。
他表情玩味:“你说,这杯酒送去检测,会不会找到一些有趣的成分?”
经理吓得赶紧跪在厉诚泽脚边:“厉总,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了。”
厉诚泽冷冷放下酒杯,看向被按在地上的服务生。
他眸里暗沉:“谁指使你的?”
服务生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此刻更是胡言乱语、口不择言。
厉诚泽从他混乱的话语中捕捉到“万泽”两个字,神色一凛。
“啪”的一声,厉诚泽狠狠把烟灰缸摔在地上。
玻璃碎在厉诚泽的脚边。
他眼里蕴着怒意。
又是魏缺!
厉诚泽从横山影视城回来后,就没有一天安生过。
今天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厉诚泽眸色渐渐变深。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会所包厢,心情十分不耐。
厉诚泽掐灭了烟,起身出了豪庭会所。
回去的车上。
厉诚泽问坐在副驾驶的左晟:“万泽最近怎么样?魏缺怎么突然急着陷害我。”
左晟答道:“万泽最近没有异样,但是魏缺在帝都最大的婚纱店买了十几套婚纱,宋廷也一起去的。”
厉诚泽闻言坐直身,神色变得古怪。
“他们在打什么主意,给我查清楚。”
“是。”
厉诚泽到了办公室,表情仍然凝重。
他和魏缺斗了这么多年,虽然对方是不择手段的人,但并不会经常搞这些容易被识破的下三滥手段。
他在落地窗前来回踱步,越想越不对劲。
魏缺怎么会忽然买大量婚纱,还和宋廷一起?
厉诚泽忽的想起宋知暖,心里一下子不安起来。
他望着窗外来往的车流,点燃手中的烟,眸里深沉。
魏缺恐怕是在掩饰他真正的目的。
厉诚泽吸了一口烟,眼里坚定。
无论魏缺有什么目的,他都会护宋知暖周全。
魏家别墅,地下室。
宋廷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身上也布满伤痕。
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看着对面的人。
魏缺起身,将手上的血擦干净。
他居高临下看着宋廷,表情轻蔑:“没想到你这么不经打,下次别再让我发现了,听到没?”
宋廷嘴里全是血沫,他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魏缺满意地离开。
过了一会儿,保镖进来将宋廷拖了出去,扔到别墅外的树林里。
宋廷躺了好久,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
他拖着满身伤痕往外走。
宋廷好不容易回了家,面对老管家诧异的目光,宋廷摇了摇头,说:“把医药箱拿过来。”
他独自处理了伤口。
宋廷缠好最后一道绷带,打开手机。
果然,宋知暖的联系方式被删掉了。
宋廷眼里闪过一丝后怕。
魏缺早就在他手机上做了手脚,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现在他连给宋知暖提个醒都做不到。
宋廷瘫在沙发上,即便已经处理了伤口,身上骨头仍像被打碎了一般剧痛。
他想到即将走到绝路的公司和被当做交易的宋知暖,心里满是荒凉。
许是前段时间的化疗起了作用,宋知暖最近在剧组没有再发病。
她顺利地和顾曼宁成了朋友。
而宋明珠虽然仍不待见她,却也没有真的对她做些什么。
宋知暖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厉诚泽。
上次开机仪式后,剧组便再也没有工作人员随便议论她。
毕竟眼见为实,亲眼确认厉诚泽和宋知暖的关系后,大家说话都小心了很多。
厉氏集团可不是好惹的。
宋知暖算着日子,如果自己身体状况不错,应该可以撑到电影上映那天。
她这样想着,仍有几分惆怅。
然而一个月后,宋家破产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帝都。
厉诚泽吃早饭时看着财经日报的头条,皱着眉,咀嚼的速度都慢了些。
宋廷最近还和魏缺来往密切,怎么忽然就破产了?
宋氏集团。
宋廷一个人站在窗前,手里拿着苏茉的照片。
苏茉已经走了快半年。
宋廷没有醉酒时,时常想起她。
可这半年来,他几乎都是醉着睡过去的。
宋廷忽然觉得可悲。
他真正爱的女人,却一点不爱他,甚至害怕他、厌恶他。
他一心想保住的公司,想现在也没有了。
被魏缺打了一顿,才明白,那个男人竟然喜欢宋知暖。
可笑的男人。
他以为,他能有什么好下场?
宋廷低头,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苏茉,我来找你了。”
宋廷翻过窗台,纵身一跃。
几秒后,一个人影重重砸到路边停着的车顶上,血顺着车身流下。
车子发出刺耳警报声,马路上一时混乱无比。
远在横山影视城的宋明珠马上赶到了医院,宋廷死了,他怎么能不东山再起?
他死了,她还怎么做大小姐?
可她赶到医院,却听到厉诚泽和医生的对话:“宋知暖的病,需要骨髓移植。宋廷的正好和她配型成功。”
宋明珠眸光一转,故作哀伤冲上前。
她看着厉诚泽:“我爸才刚死,你就想要移植他的骨髓?”
“你这么恨我们宋家,却只爱宋知暖一个人。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厉诚泽只冷冷看了她一眼:“我会给你合适的补偿。”
宋知暖在另一个片场拍戏,得知宋廷去世的消息,但她对此事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那恶人本来就该赎罪,死了大概也是下地狱。
宋知暖换掉戏服,回了酒店。
她正在卸妆,就接到厉诚泽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欣喜:“知暖,医院找到了骨髓移植的配型,你的病可以治好了。”
宋知暖手上的动作一顿,心里霎时间涌上复杂的情感。
“真的吗?”她攥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
厉诚泽抚慰她道:“真的,我正在医院办理手续,你安心拍戏,等我的消息。”
宋知暖压抑住胸口翻涌的情绪:“好。”
放下手机后,宋知暖还如坠梦中。
本以为没有可能性的事,真的发生了。
她看着自己镜中卸了一半妆的脸,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蒙着一层迷雾。
在揭开伪装之前,永远不知道谜底是什么。
宋知暖心底产生一种巨大的茫然和无措。
她慢慢卸完妆,拿清水洗净脸,坐在沙发上。
剧本还放在桌上,她却无心去看。
按理说该高兴的。
宋知暖捂住脸想,她只是还没做好准备。
她的人生,看起来在慢慢变好。
但之前的25年她都活在暗无天日、看不到出路的深渊里。
她害怕现在拥有的不过都是暂时的,有一天老天还是会收回。
宋知暖起身看着窗外夜色,心里茫然若失。
帝都市区,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
厉诚泽坐在后座,手放在膝盖上。
这时,门被打开。
一个高大的男人跨进来,坐在后座的另一边。
男人声音带着几分邪气:“怎么突然找我?”
厉诚泽冷哼一声,说:“你不知道?”
他转头看过去,魏缺的嘴角挂着一抹笑。
厉诚泽眼里升起厌恶。
他面色沉沉:“宋家破产的事,是你逼的?”
魏缺嗤笑一声:“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舒服地靠着后座:“宋廷自己经营不善,导致公司破产,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厉诚泽明白他不会露出破绽,换了个问题:“你和宋廷的交易是什么?”
魏缺眼里玩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就是有了。”厉诚泽此话一出,魏缺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
他很快压下惊慌,面色如常。
厉诚泽声音冰寒:“不管你们做了什么交易,离宋知暖远一点。”
魏缺听到宋知暖的名字,心里产生一瞬间的不满。
他尽量镇定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厉诚泽却不理,转头盯着魏缺的眼睛:“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厉诚泽眼里仿佛藏着猛兽。
魏缺头一次被厉诚泽看得心里发毛。
他脸色微变,一言不发下了车。
宋明珠处理完宋廷的后事,回了剧组。
宋家的事新闻报道满天飞,几乎全剧组的人都知道了。
宋明珠回来后,工作人员们看着她的眼神里多少带了几分同情,相熟的还会满脸沉痛说一句节哀。
她一一应下。
只有宋知暖,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待她,该无视无视,该避开避开。
这天拍完戏,宋明珠在休息室对着卓蕊吐槽:“她好歹身上留着我爸一半的血,连装都不装一下了。”
卓蕊附和她说:“真是个冷血动物。”
宋明珠想起今天看见顾曼宁和宋知暖相谈甚欢,话锋一转。
“顾曼宁什么时候和宋知暖关系这么好了?”
卓蕊闻言,嗤笑一声:“肯定是方荷那个马屁精,让宋知暖上赶着送殷勤。”
宋明珠知道卓蕊和方荷之间的恩怨从大学就已经结下了,但也没有反驳。
宋知暖这样的糊咖,终于有了和当红演员结识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她眼里划过不屑。
另一边,宋知暖却是在和顾曼宁讨论演戏。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顾曼宁将宋知暖的表现看在眼里。
她怀着提携后辈的心:“你表演很有天分,人物理解也到位,只要再多磨练磨练,将来必定是个好演员。”
宋知暖心里感激,语气带着几分喜悦:“谢谢曼宁姐,跟你搭戏我学到了很多。”
她这段时间几乎都泡在片场里,除了自己拍戏的部分,也看了很多其他演员的表演。
宋知暖受益匪浅,还专门拿了个本子记录,有不懂的主动去问,和大家都相熟起来。
只是落在宋明珠眼里,就成了阿谀奉承。
宋知暖并不在意她的看法,倒是挂念着厉诚泽。
自从开机仪式后,他便很少过来。
这正好给了宋知暖思考的时间。
她不明白和厉诚泽这算什么。
两人好似恋人,宋知暖却觉得别扭。
这晚,仿佛是有心灵感应般,厉诚泽发消息说来过夜。
晚上九点,厉诚泽带着酒气进了门。
宋知暖闻到时轻轻皱了皱眉,但男人尚且清醒。
厉诚泽眼里带着笑意,一把搂住坐在床头看剧本的宋知暖。
“想我没有?”灼热的吐息打在宋知暖的颈间。
宋知暖一见到厉诚泽,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原本想和厉诚泽坐下来好好谈谈的事被抛在脑后。
她放下剧本,窝进厉诚泽的怀里。
“你好久没来了。”
厉诚泽抚着宋知暖的脸,满眼都是她一个人:“我好想你。”
他紧紧抱着宋知暖。
宋知暖心里满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
她感受着厉诚泽比自己略高的体温,回抱住他。
两人胸口紧紧贴在一起,心跳的频率逐渐变得一致。
宋知暖模模糊糊地想,或许,她也可以对未来,怀着一些期待吧?
宋知暖迎来她在《燕归梁》剧组的最后一场戏。
她骑在马上,一身白衣,脸上挂着淡笑,对顾曼宁轻轻颔首。
“经此一别,再见便是故人。公主,保重。”
宋知暖一牵缰绳,调转马头,扬尘而去。
咔——
导演大喊。
宋知暖下了马,经纪人以及工作人员都拥上来。
“恭喜宋知暖杀青!”
方荷递上一捧鲜花,笑着对宋知暖说:“辛苦了,恭喜杀青。”
宋知暖接过,脸上挂着喜悦和感激:“这段时间,谢谢荷姐的照顾。”
她将大家的祝福一一收下,目光却飘到了不远处,站在树下的厉诚泽。
隔着一段距离,宋知暖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待人群渐渐散开,宋知暖终于得以脱身。
她笑着向厉诚泽走去。
近了,宋知暖看见厉诚泽嘴角勾起一抹笑。
她在厉诚泽面前站定。
厉诚泽眸里含情,递给她一只兔子形状的护身符:“恭喜杀青。”
宋知暖惊喜地接过,抬眸看着他:“谢谢。”
厉诚泽解释道:“我之前生日时,你送了我护身符。”
他从包里拿出,是老虎形状的。
宋知暖眼前一亮,她从未听厉诚泽提起过,还以为对方早就扔掉了。
她搂上男人的脖子,眼睛里面蕴着欣喜:“没想到你一直留着。”
厉诚泽揽住她的腰,说:“今晚为你安排了杀青宴。”
“好,明天回市区吧。”
不远处,方荷看着树下亲昵的两人,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天,宋知暖跟着厉诚泽回了市区。
他们径直去了医院。
两人到了医生办公室,恰好陈律师也在。
宋知暖很讶异:“陈律师,你怎么在这里?”
厉诚泽却毫不意外,和陈律师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律师心领神会:“我有个案子的委托人生病,我来医院看看他。”
宋知暖一直感激陈律师对自己的帮助,此刻见到故人,很是开心。
她对陈律师说:“我找到合适的配型了,这次是来住院准备做手术的。”
陈律师也很开心,连声说着“太好了。”
厉诚泽在一旁礼貌等待,见两人聊得差不多,才开口道:“之前麻烦陈律师照顾知暖了,有空请你吃个饭。”
陈律师应下:“行,那我先走了,你们忙。”
说完他便朝两人颔首,离开了。
厉诚泽陪着宋知暖办理了住院手续,便回了公司。
万泽集团。
魏缺坐在办公室内,面色不悦。
桌上的平板还没有熄灭——
【实锤!厉氏总裁厉诚泽和旗下演员宋知暖恋情曝光!】
报道还配了一张明显是偷拍的糊图,树下两个人影暧昧交叠。
魏缺阴沉着脸,拿起手边的酒杯猛喝了一口。
宋知暖,我偏要得到你。
三天后,帝都招标会现场。
厉诚泽坐在台下,面无表情地举牌:“一千万。”
隔了几个座位的魏缺也跟着报价:“两千万。”
厉诚泽微微蹙眉,万泽集团并不是娱乐公司,和他争这个项目做什么?
他立马加价,打算压住魏缺的气势。
厉诚泽声音冷静:“五千万。”
“一个亿。”魏缺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了项目本身的价值。
魏缺看向厉诚泽,嘴角勾着挑衅的笑。
厉诚泽没理会他,不再举牌。
台上主持人声音高昂,倒数了三个数,而后大声宣布:“一个亿,成交!”
厉诚泽瞥了魏缺一眼,冷着脸起身离开。
回公司的路上,左晟小心翼翼地问:“总裁,最近万泽集团处处和我们对着干,连总公司都受到不小的影响。股东们已经有意见了。”
厉诚泽闭眼靠着座椅,缓缓说:“给我盯紧了万泽,只要魏缺露出一个破绽,就给我抓住了。”
宋知暖已经做完了各种检测,躺在病床上休息。
明天就是做手术的日子。
虽然骨髓移植是高风险手术,但宋知暖并不太担心。
这不是她能决定的事。
倒是厉诚泽,越靠近手术的日子,越是忧虑。
每天下班后都来医院看宋知暖。
她正想着,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厉诚泽拎着晚饭走了进来。
他关切地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宋知暖对他笑了笑:“挺好的,你别担心。”
厉诚泽稍稍放下心来,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他扶着宋知暖坐起身:“给你买了徐记的粥,趁热吃。”
宋知暖点头,默默喝粥。
吃完后,宋知暖看着厉诚泽欲言又止。
她现在对生死看得淡了,但心底的疑惑却还未解开。
宋知暖凝着厉诚泽的桃花眸,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之前我保外就医,是不是你安排的?”
厉诚泽显然没想到她会忽然提这个,怔愣半秒后点了点头。
“嗯,是我让陈律师安排的。”
宋知暖虽早有准备,但心里还是有些讶异。
她神色复杂:“那时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厉诚泽愧疚地跟她道歉:“对不起,是我没有早点想清楚,害你受了那么多苦。”
宋知暖却摇摇头:“我不是怪你。只是想要问清楚罢了。”
她心里涌上一分凄凉:“毕竟,不知道明天我还能不能醒过来。”
此话一出,房间里霎时陷入沉默。
厉诚泽看着宋知暖,眼里划过悲伤。
他才看清自己的心没多久,和宋知暖相处的日子也不长。
却即将面对可能来临的离别。
厉诚泽感到心里情感翻涌,胸口发闷。
宋知暖看着厉诚泽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她随即又宽慰道:“也不一定嘛,说不定上天看我可怜,让我顺利醒过来呢。”
“嗯,会醒过来的。”厉诚泽握着她的手,温度从指尖传到心脏。
宋知暖心里暖暖的。
这晚,厉诚泽就睡在小小的家属床上,陪着宋知暖度过了手术前的最后一晚。
第二天下午,宋知暖被推进了手术室。
厉诚泽在门外来回踱步,焦急等待。
左晟从未见过厉诚泽这副模样。
商场上的厉诚泽从来都是叱咤风云、冷静自若的。
他一碰上宋知暖的事就仿佛变了个人。
五个小时后。
“手术中”的红色指示灯终于熄灭。
一个戴着医用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厉诚泽赶紧迎了上去:“我是家属,情况怎么样?”
医生对着厉诚泽说:“病人手术比较成功,之后还要继续观察。”
厉诚泽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
他看着医生的眼里带着感谢:“辛苦医生了。”
宋知暖被转入了VIP病房。
两个月后。
宋知暖的各项指标都正常,却迟迟未醒。
厉诚泽坐在病床前,心里不由担忧。
他握着宋知暖的手,想起手术前宋知暖说的话。
厉诚泽一阵惶然。
这时,门被推开。
厉诚泽转头,是宋明珠。
她带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看不清表情。
宋明珠走到床边,没有看厉诚泽,只盯着宋知暖。
她闭着眼,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宋明珠摘下眼镜,眼眶微红。
厉诚泽沙哑着嗓子说:“你怎么来了?”
宋明珠脸上还画着精致的妆容。
她一副悲伤的样子,装模做样说:“今天是《燕归梁》的首映会,宋知暖没能赶上。”
厉诚泽顿时心头一痛。
他明白这部作品对宋知暖的意义。
甚至在几个月前决定接下这部戏时,宋知暖是将它当做职业生涯的最后一部作品来演的。
可宋知暖现在躺在病床上,别说去参加首映会,连能否醒过来都是未知的事。
宋明珠看了半晌,又说:“希望电影上映那天,她能醒过来。”
话落,她便转身离开。
出了房间,她眼中又浮现嫉妒和不甘。
虽然对着宋知暖的脸演戏恶心,但厉诚泽这么护着宋知暖,自己现在弱势,只能先示软……
厉诚泽坐在真皮椅子上,盯着对面明显来者不善的人。
魏缺翘着二郎腿,一脸悠然。
“厉诚泽,斗这么多年了,你不腻吗?”
厉诚泽目光一凛,沉声道:“是你一直纠缠。”
魏缺冷哼:“宋知暖怎么样?”
厉诚泽眼神透出几分警惕:“问这个做什么?”
魏缺有些愠怒,他盯着厉诚泽的眼睛:“又不是你一个人关心她,别做出一副除了你全世界都要害她的模样。”
厉诚泽寸步不让:“别人我不知道,你是个潜在的危险因素。”
魏缺站起身来,语气带了几分急躁:“我和宋廷的交易早就中止了,他人都死了,我还能怎么办?”
厉诚泽望着他,明显不信任。
魏缺恼火地看着他,最终摔门而出。
厉诚泽沉吟了一会儿,拨通内线电话,吩咐道:“左晟,你派人跟着魏缺,不要让他接近宋知暖。”
挂断电话后,厉诚泽还不放心。
他又多派了几个保镖到医院,暗中保护宋知暖。
厉诚泽点燃一支烟,眯眼靠在椅上。
宋知暖感到意识昏沉,仿佛堕入无穷尽的极渊中。
她想要睁眼,却动弹不得,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宋知暖惶恐至极。
浮浮沉沉间,宋知暖做了一个梦。
那个世界里,奶奶还活着,眼睛也像她小时候一般,还能看得见。
她生活在宋家,宋廷对她很好,还有一个宠爱她的姐姐,
那个人长着和宋明珠一模一样的脸。
但宋知暖明白,那不是宋明珠。
她从来没有对宋知暖那样笑过。
看起来一切都很好。
但宋知暖没有遇见厉诚泽。
她找遍了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厉诚泽。
甚至没有厉氏集团的存在。
最后找累了,宋知暖颓然坐在马路边。
她呢喃着:“厉诚泽,你去哪了……”
混沌之中仿佛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应她:“我在……”
宋知暖挣扎着想醒来,却被拉入黑暗的深渊。
她的意识迷失在那个世界里。
厉诚泽坐在病床边守着宋知暖。
从公司赶过来已经是深夜。
他握着宋知暖的手,还没说几句话,就昏昏欲睡。
这时,宋知暖的手指忽然弹了一下。
厉诚泽猛地清醒。
他有些不确定,刚才是错觉还是真实发生的。
像是在印证他的猜想般,宋知暖的眼皮也动了一下。
厉诚泽大喜,连声喊道:“知暖?你听得见吗?”
紧接着,宋知暖缓缓睁开了眼睛。
天花板上的灯光刺目,她有些不适应,眼皮只掀开一条缝。
而厉诚泽此刻压抑着胸腔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不敢惊吓到宋知暖。
他柔声问:“感觉怎么样?”
宋知暖眼珠子慢慢动了动,看见了旁边的厉诚泽。
她微微张嘴,嗓子却干哑得说不出话。
厉诚泽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了两口:“小心点。”
温水划过喉咙,宋知暖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她哑着嗓子问:“我睡了多久?”
厉诚泽一听,霎时红了眼:“两个多月。”
他抚上宋知暖的脸:“醒过来就好。”
宋知暖一听,却有些着急:“我是不是错过电影的首映会了?”
厉诚泽只得实话实说:“是。没关系,后面还有机会。”
宋知暖眼里遗憾,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很快便释然。
厉诚泽还红着眼,凝着宋知暖:“我好害怕。怕你真的醒不过来。”
宋知暖对他笑笑:“你看,我这不是醒过来了。”
第二天,主治医生来为宋知暖做完检查后。
医生办公室。
医生表情有些凝重:“病人的身体指标很不对劲,或许这是她昏迷这么久的原因。”
厉诚泽着急问医生:“怎么回事?”
医生说:“先住院观察一个月,按时吃药和做检查。”
“麻烦医生了。”厉诚泽往门外迈去,他心里却十分忧愁。
他陪着宋知暖吃过午饭之后,便回了厉家。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厉母在电话里念叨了好几次。
厉诚泽踏进家门,却见宋明珠坐在客厅,和父母说着话。
看起来一片和睦。
厉诚泽微微蹙眉,宋明珠这是什么意思?
他沉着脸往里走:“你们看着倒挺像一家人的。”
厉父闻言变了脸色:“你几个月不回家,不知道心里还有没有我们做父母的。”
厉诚泽越过他们,打算上楼,却被厉母叫住。
“诚泽,一起聊会儿天吧,明珠在说她妹妹的事。”
厉诚泽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厉母,疑惑不已:“妈,你刚才说宋知暖?”
宋明珠接过话茬:“之前都没有跟伯父伯母好好讲讲我的家人,是我的疏忽,这次就一起说了。”
家人?
厉诚泽挑了挑眉。
他转身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厉诚泽对着他们说:“宋知暖昨天醒了,还在医院观察情况。”
厉父厉母一脸担忧,厉母问:“医生怎么说,情况好不好?”
厉诚泽沉默片刻:“情况不太乐观。”
宋明珠眼里也划过一抹幸灾乐祸。
但她很快压下,说:“没关系的,吉人自有天相,知暖她会好起来的。”
厉诚泽却没理人,直接上楼。
宋明珠尴尬不已。
宋知暖身体恢复了些,医生允许她出院,回家静养。
正好下周便是《燕归梁》上映的日子。
电影上映第一天,厉诚泽为宋知暖包了场。
两人在偌大的电影院里,肩膀紧紧靠在一起。
影片结尾,灯亮起,宋知暖早已满面泪痕。
为电影里的爱恨而流泪,也为自己能参与这样伟大的作品而感动。
厉诚泽在片尾结束后,单膝跪地向宋知暖求了婚。
他拿着价值三个亿的钻戒,满目真挚凝着宋知暖。
桃花眸里的深情快要溢出来。
宋知暖没想到他会选在这个时候求婚,一时惊喜得说不出话。
厉诚泽牵着她的手,问:“宋知暖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宋知暖颤抖着唇,声音带着喜悦:“我愿意。”
厉诚泽笑着为她戴上戒指。
男人站起身,望进宋知暖的眼里。
两人在大荧幕前拥吻。
半年后。
宋知暖凭借《燕归梁》里面的角色,一举夺得最佳女配角的桂冠。
电影上映后她也名气大涨,有很多优质的资源找上门来。
但厉诚泽担心她身体吃不消,所以并没有接太多工作。
颁奖嘉宾念到宋知暖的名字时,厉诚泽就坐在她旁边。
宋知暖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起身上台领奖。
她抱着沉甸甸的奖杯,心情十分复杂。
宋知暖望着台下,一眼就在观众席上找到了厉诚泽。
她有点抑不住哽咽。
宋知暖开口第一句便有些颤抖:“一年前,我以为我的生命就要停滞在25岁了。”
台下一片安静。
宋知暖接着说:“但我很幸运,遇到了愿意帮助我的贵人,以及爱我的人。”
她渐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所以我才有出演《燕归梁》这部电影的机会,很感谢莫导,给了我很多帮助。”
她隔着遥远的距离,望向厉诚泽的方向:“还要感谢我的丈夫,他不仅陪着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也支持着我的事业。没有他的陪伴和鼓励,我很难走到今天。”
宋知暖眼眶闪着泪花:“谢谢你,厉诚泽。”
她向着台下深深鞠躬。
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宋知暖下了台,把奖杯递给方荷。
厉诚泽就在后台等她。
男人也有几分动容:“知暖,我爱你。”
“我也爱你。”宋知暖紧紧抱住厉诚泽,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不远处,宋明珠看着两人相拥的身影,心里却只剩下淡然。
她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宋明珠回到嘉宾席的路上,遇到了魏缺。
她不解地看着拦住自己的男人:“有事?”
魏缺眼里有几分癫狂:“你难道没有不甘心?”
宋明珠望向魏缺的目光带着不屑,不甘心又怎么样?她还能斗得过厉诚泽?
口中却说:“我早就放下了。你和厉诚泽斗了这么久,也没斗垮厉氏,还想着破坏他的家庭?”
魏缺脸色一冷,宋明珠戳到他的痛处了。
但他不肯低头,嘴角倔强:“我魏缺不会输给厉诚泽的,走着瞧。”
魏缺转身离开。
宋明珠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一个月后,教堂。
宋知暖和厉诚泽为了筹备婚礼,已经忙碌了大半年。
直到婚礼当天,一切事宜终于尘埃落定,准备就绪。
宋知暖在等候室,心里异常紧张。
她参加任何颁奖典礼都没有像这样过。
宋明珠为她戴好头纱,引导着宋知暖深呼吸。
自从半年前宋知暖醒来后,姐妹两人便说开了。
现在和真正的亲姐妹没什么两样。
这次婚礼的筹备宋明珠也帮衬了很多。
宋知暖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渐渐冷静下来。
她拉着宋明珠的手,眼里真挚:“姐姐,谢谢你。”
宋明珠眼眶有些发酸:“你是我这世界上唯一的家人了,我只希望你幸福。”
宋知暖顿时也红了眼。
她18岁回宋家的时候,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宋明珠成为真正的家人。
宋明珠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针已经快要指向12点。
她拉着宋知暖说:“时间差不多了,快下去吧。”
宋知暖跟着宋明珠下了楼。
教堂一楼。
厉诚泽站在正中央,一身白色西装,胸前打着领结,和圣洁纯白的教堂搭配,十分养眼。
宋知暖挽着姐姐宋明珠的手,一步步向厉诚泽走去。
厉诚泽隔着十几步的距离,笑着看向宋知暖。
他的眼里只有宋知暖一个人。
快到厉诚泽面前,宋明珠松了手,宋知暖一个人走向厉诚泽。
宋知暖挽上厉诚泽,眉眼间满是幸福。
两人并肩走到牧师面前,庄严宣誓。
交换戒指时,厉诚泽含情脉脉看着宋知暖,说:“我愿意爱你一辈子。”
宋知暖眼里映着厉诚泽的桃花眸,心里的幸福快要溢出来。
她手上套着婚戒,仿佛还带着厉诚泽的温度。
宋知暖郑重地说:“我也愿意。”
七年后。
一个平淡的星期六,宋知暖宣布息影的新闻冲上热搜第一。
网友震惊不已,议论纷纷。
“宋知暖刚拿了双料影后,离大满贯就差一个金象奖,怎么突然退出影坛?”
“小道消息说,莫导的新戏找过宋知暖当女主角,被她拒绝了。”
“厉氏要在海外开分公司,说不定要跟着厉诚泽移居海外。”
“太可惜了,还期待宋知暖和莫导三搭呢。”
海外某国。
宋知暖在露天阳台上吃早餐,厉诚泽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旁边喝咖啡。
“夫人,小姐说她不想去露营。”
管家从屋内走出来,满脸无奈。
宋知暖蹙起眉,放下手中的吐司。
她正要起身,厉诚泽开了口:“不着急,告诉她爸爸也去。”
厉诚泽抿了一口咖啡,抬眸看着管家。
宋知暖听出他语气里微妙的炫耀,嗔他一眼,对管家说:“去吧,然后带小依过来吃饭。”
管家回了屋,宋知暖继续慢悠悠吃着早餐。
厉诚泽放下咖啡,整了整衬衫领子:“国内已经放出消息了,莫鸿新那边我也解释过了。”
他凝着宋知暖:“今天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宋知暖笑着擦了擦嘴,望着远处无边际的原野,伸了个懒腰。
她满脸惬意:“太好了。”
厉诚泽凑近,搂着她的腰,语气宠溺:“老婆,那以后是不是可以定居这边了?”
宋知暖靠着他的肩膀,玩着厉诚泽的手指:“你早就想好了吧?”
她笑着抬头,望进厉诚泽的眼里:“小依的入学手续都办好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厉诚泽桃花眼里勾出笑意:“谢谢你。有你和小依,我很幸福。”
宋知暖溺在厉诚泽深情的眼眸里,有些脸热。
即便已经在一起八年,她还是会为这对眸子盯着自己而感到幸福。
从初遇到现在,宋知暖已经爱了厉诚泽十五年。
20岁的宋知暖从未想过,有一天真的能和厉诚泽在一起。
从结婚到现在有了孩子,宋知暖偶尔还是会有不真实感。
会想这是不是一个梦,醒来发现自己仍孑然一身,只是在演独角戏。
但厉诚泽对她无限的爱把这些不安一点点赶走,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将记忆填满。
宋知暖终于放下心中的疑虑,将身心都投入这场感情。
“妈妈!”一个小女孩忽然冲过来,扑在宋知暖腿上,打断了她的回忆。
宋知暖笑着低头看着她:“洗漱过了吧?快吃早饭吧。”
厉诚泽松开宋知暖,温柔地对厉诗依说:“宝贝,吃过饭我们就出发,今天爸爸陪你一整天好不好?”
厉诗依开心得差点跳起来:“好耶!”
宋知暖看着厉诗依的眼里满是柔情。
吃过饭后,一家三口踏上了去郊外的路。
一小时后,绿石公园。
刚打开车门,厉诗依就跑没了影。
厉诚泽示意佣人跟上,并吩咐道:“注意保护小姐的安全。”
“是,先生。”佣人追着厉诗依去了。
人影很快消失在树林中。
宋知暖戴着太阳帽和墨镜下了车,只露出下半张脸。
她穿着一身碎花裙,纤细白皙的脚踝隐入草丛,站在一片绿草地里像是春天盛开的白花。
厉诚泽停好车,走到宋知暖身边,牵起她的手。
“喜欢这里吗?左晟说这里是附近风景最好的公园。”
宋知暖回握住他的手,笑着看向不远处的河流:“空气很清新,我挺喜欢的。”
厉诚泽嘴角勾起笑意:“喜欢就好。”
他牵着宋知暖往河边走去。
两人沿着河流散了会儿步,然后在河床边露出的石头上坐下。
微风吹过,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泛起涟漪。
厉诚泽眯眼,看着河对面绿色的怪石,语气似有些感慨。
“我没想到,你会愿意为了我选择息影。”
宋知暖闻言一愣,随即看向厉诚泽流畅的侧脸:“为什么?”
厉诚泽转头凝着她:“我知道,你很热爱演戏。”
宋知暖眨眨眼,冲他笑得温柔:“可是我也很爱你。”
厉诚泽心头一跳,眼里闪过几分动情。
这几年,魏缺一直暗搓搓搞小动作,他其实还挺吃醋的。
但在这一刻,一切都烟消云散。
宋知暖接着说:“何况你帮我完成了我的心愿,作为演员,我的演艺事业已经很圆满。”
在二十五岁那年,她做梦也不敢想会有今天。
她以为,他会和宋明珠在一起。
可到今天,宋明珠早已经淡出了他们的生活。
她眼睛一如八年前那般澄澈,眸里倒映着厉诚泽的影子:“以后我想多陪着你和小依。”
厉诚泽沉进她眼里,褐色眸子蕴着柔情:“知暖,我爱你。”
阳光下,他们的背影紧紧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