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巴比伦经典语录

时间:2022-11-11 02:15 | 分类: 经典句子 | 作者:影合 | 评论: 次 | 点击:

电影《少年巴比伦》经典台词,下面一起来看看本站小编影合给大家精心整理的答案,希望对您有帮助

少年巴比伦经典语录1


1、念书的时候,因为逃学,翻墙多数是翻出去,工作以后恰恰相反,因为迟到,多数是翻进来。

2、理想这个东西,多数时候不是用来追求的,而是用来贩卖的。否则,我二十岁的时候,怎么会对那么多姑娘说起我的理想呢?

3、那个我们共同经历的时代,被时间关在无声无息的黑暗中,消失了。而我们依然各自在世界某处孤独行走。我对她的找寻,不知将会持续多久。

4、在我一生中能走过的路,有多少是梦幻的,我自己不能确定,但又多少是狗屎,这倒是历历在目。正因为如此,反不是狗屎的,我都视之为奇幻的旅程。我这么去想,并非因为我幼稚,而是试图告诉自己,在此旅程结束之时,就等同于一个梦做完了。

5、我生活的城市只有工厂,抬头就是烟霾。在这里我无处可去,只能当工人。我也无人可爱,唯有爱自己。

6、我不再为这种爱情而羞愧,在我三十岁以后回忆它,就像一颗子弹射穿了我的脑袋,可惜你看不到我脑浆迸裂的样子。

7、那年我二十岁,是我的青春最香甜,最腐烂的时候。

8、我和我身边的世界隔着一条河流,彼此都把对方当成是神经分裂。

9、时间很公平,经过时间,你所爱的人,所恨的人,全都成为过去。

10、那时候我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所爱的人,尚且能爱爱这个世界,可是找不到所恨的人,要去空泛的恨这个世界,这事情太荒谬了。

少年巴比伦经典语录2

1.和我说说话,会让你心醉神迷,

要么像小仙人跳荡在绿色的草地,

或是像飘散着柔美长发的小仙女,

在沙洲上翩翩起舞,脚印无踪迹。

爱情是精气,源于火一样的热力,

别往下沉落,要轻盈地向上升起。

——莎士比亚《维纳斯与阿多尼》

2.我很幸运成为你最大的分享者,每一次见面,你从不吝惜把你内心丰溢的生息倾注于我的杯 。 我的固执不是因为对你任何一桩现实的责难,而是对自己个我生命忠贞不二的守信。你甚美丽,你一向甚我美丽。

——简媜《四月裂帛》

3.永远不要把人拿来比较,每个人都与众不同,重要的是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差异性。

——《偷影子的人》

4.我看到了我的爱恋,

我飞到他的身边。

我捧出给他的礼物,

那是一小块儿,凝固的时间。

时间上有美丽的条纹,

摸起来,像浅海的泥一样柔软。

他把时间涂满全身,

然后拉起我,飞向存在的边缘。

这是灵态的飞行,

我们眼中的星星像幽灵,

星星眼中的我们,也像幽灵。

——《三体》

5.依稀是你的一声叹息

催黄了

人间草色

令我此生迅速转凉

——张子选《谁》

6.我走进自己的影子,就像小提琴装进黑色的琴匣。我唯一想说的,却闪耀得无法企及。

托马斯·特兰斯特勒默《四月与沉默》

7.你在河流中看到岸上的我,这种短暂的相遇,你可以认为是一种告白,我在这个世界上无处可去所以又撞见了你。

——路内《少年巴比伦》

8.在窗棂与雾霭的双重阴翳里,我爱你。

在头顶星空一次次悄无声息炸裂的瞬间,我爱你。

在大自然让我哭也让我笑并显现为美的所有时刻,我爱你。

在牧人承受草原,农妇承受地土的漫长岁月中,我爱你。

在爱是可以预见的伤害时,我依然爱你。

——吕达《坠落》

9.“应该”是一个没用的词。它指的是没有发生的事情。它属于一个平行宇宙,属于另一个维度的空间。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盲刺客》

10.为了你我把人生的高度设得那么高,以至于人间所有乐事对于我来说全是失落。

——安德烈·纪德《窄门》

11.虚无是站在路口,此路口有很多条通向各个方向的道路,每个看不到尽头,周围也什么都没有,并非是走向那些无尽头的过程,而是此时所在的这个位置,看起来还有诸多可能,甚至每一个区别都很大,但都不如站在这儿好。

——胡迁《牛蛙》

12.别怕美好的一切消失,咱们先来让它存在。

——王小波《爱你就像爱生命》

13.这世界,至少有朵云

很专注地为你白过一回

这秋天,至少有辆车

钴蓝色地为你停过一次

甚至有个人,特别是为了你

痛彻且枉然地枯坐过一阵子

你想象不出

我心里到底有多大一块石头

为此落地了

——《在人间》

14.像是星辰

不匆忙

也不停息

每个都围转着

自己的重担

——歌德《格言诗》

15.我选择微弱的

看不见火星的爱

我选择回忆,而不是眺望

像一座谨慎的博物馆

只把你的一切一切

在新的一天重新擦拭、收藏

——李元胜《选择》

16.没有什么比犹豫不决更使人劳心费神,更无成效了。

——罗素《幸福之路》

17.她可以褪色

可以枯萎

怎样都可以

但只要我看她一眼

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

——《洛丽塔》

18.为了记住你的笑容,我拼命按下心中的快门。

——《美丽人生》

19.我喜欢回忆,是因为回忆是我们审视自己生活的过滤器。回忆模糊不清,就给自我欺骗提供了机会。

——石黑一雄《远山淡影》

20.人们在讨论“有朝一日”的时候,其真正意思就是“永不”。

——《西部世界》

21.这样看你

用所有眼睛和所有距离

就像风住了

风又起

——冯唐《沉溺》

22.健全的自卑感不是来自与别人的比较,而是来自与“理想中的自己”比较。

——《被讨厌的勇气》

23.我所了解的孤独

是一只黑白孔雀

我所了解的悲伤

被鲨鱼带上了岸

戴一戴纸船叠的帽子

戴上你贵重的宝石

梦里的大象很轻

过去的日子很沉

——《路边野餐》

24.爱——不是走一条已经被人开辟好并安好了路标的路,而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知道尽头有一个温柔而平静的声音:向前走,继续向前走,不要怕,你会到的,我就在这儿。

——《与往事说再见》

25.你不可能指望这世上出现一个能准确理解你的语言、行为,能洞悉并解释你的思想的人。你只要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世界只会接收、看见你被人类意识中那面神秘而扭曲的镜子加工并反射后的意志。

——马洛伊·山多尔《草叶集》

26.我抬起头来眺望星空

这时河汉无声 鸟翼稀薄

青草向群星疯狂地生长

马群忘记了飞翔

风吹着空旷的夜也吹着我

风吹着未来也吹着过去

我成为某个人

——西川《在哈尔盖仰望星空》

27.你走你的路,

我也走你的路。

莱昂纳德·科恩《最甜蜜的短歌》

28.你的头发飘飘长长

蝴蝶看它是花

落叶看它是草

你的耳朵是只可爱的贝壳

有一天我贴上脸去

就拥有全部的海洋

海桑《不如让每天发生一点小事情》

29.我要借由喝下无色无味的纯净水,试着不要活得太用力。

松浦弥太郎《崭新的理所当然》

30.让我的爱

像阳光一样,

包围着你

又给你光辉灿烂的自由。

——泰戈尔《流萤集》

少年巴比伦经典语录3

青年时代当了四年工人的路内依然喜欢把自己归类为“工人阶级”。这一类型的出身论正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今天的年轻人更可能把学校和学历当标签给自己牢牢贴上,以便区分于他人。曾经,在中国社会野蛮生长的那么些年,工人可以写小说,农民可以搞摇滚,盲流可以当成功而正统的企业家,追求精神或物质生活的成本既很高,又很低,两者相差的可能只是一张火车票钱而已。

1973 年出生的路内在快 50 岁的这一年,终于意识到,他所经历,且不断在书写的这些年份,可能已经成为历史。因此,路内 2022 年的新长篇小说《关于告别的一切》从书名开始,让人想到打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英国诗人罗伯特·格雷夫斯的回忆录《向一切告别》。所谓反思,建立在认识到你所熟悉的一切已经不再存在。1990 年代、2000 年代的精神混沌主义与江湖情谊、通往自我救赎的残酷挣扎,对摆脱原始命运,获得绝对财务自由的极度渴望与失望,一种自由散漫的个人英雄主义,最后被 2010 年代后的精确大数据社会和唯出身论的阶层固化彻底摧毁。上一部长篇小说《雾行者》中,路内尝试用相对缓慢的节奏处理此类隐藏的社会心理学课题,被一些豆瓣读者指责啰嗦,又被另一些豆瓣读者指责粗俗,在他自己看来,“批判变得像哀悼,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也是小说《关于告别的一切》的终点,终于,路内认识到自己来自旧时代,而我们已经活在用五颗星表达自我的新时代。

路内的文学生涯从 2008 年出版的爱情小说《少年巴比伦》开始。一个浑浑噩噩吊儿郎当又情感过于充沛的工人文艺青年形象从这本频繁与王小波做出对比的小说开始为人所知。之后的十多年里,路内的长篇小说产量极高,风格转换频繁,至少在他自己看来,写长篇小说像沙漏,一本一本漏出来。写到今天,路内坦言:“一个单纯浪漫的清澈少年作家,迟早会变成令人唾弃的黄种年长男性。”

《WSJ.》 : 你认为你作为一个作家成熟了吗?真如你最近所说,男人要到死掉才成熟吗?

路内 :复杂的问题。成熟这件事,真是漫无止境。我不太喜欢谈“作家”,就像一个正常人不会在所有场合谈论“我作为人的存在”。

一个作家的人格完整和他的作品成熟,不像是同一回事。我们对艺术家可能会更宽容些,人格残缺的也行吧,但作家确实分两种,我忘了谁说的,天使型和魔鬼型的。那种天使型的,对一切赋予意义,有时意义过度,你当然会希望他的人格完整些,至少不要是戴着面具的天使。魔鬼型的,比如查尔斯·布考斯基、米歇尔·维勒贝克、部分的弗拉德米尔·纳博科夫,一般来说,他们成熟不成熟也无所谓。魔鬼型的是消解意义的。消解得成熟,不如消解得漂亮。有时我觉得,我身边的人,也可以轻度地分为天使和魔鬼两种类型。

男人要死掉才成熟这句话是半开玩笑。朴素地表达就是:在终点到来之前先不要下结论,尤其不要自我宣布成熟。当然我也在反思这个念头,如果把判决权完全交给别人,是不是同样会出错。这又是个无休无止的问题。

《WSJ.》 : 你最新的,在 2022 年疫情期间出版的小说《关于告别的一切》是对你过去一个短篇小说《色情狂编年史》的某种扩充,你认为你现在比当年写得好吗?

路内 :那个短篇我记得才一万字吧,现写到二十多万字不能算扩充了,是完全另写。里面有一些精神气质是类似的,我指的是小说本身,不是我个人。

我当然比当年写得更好。怎么样,是不是给自己下了判断?但不幸的是,“写得更好”只对“写”这件事有意义。写得更好了,这是一句客套话。

《WSJ.》 : 你的上一部长篇小说《雾行者》是某种波拉尼奥式的写作,把生活和精神刻意拔高的类型,这本小说又回到了你原来的风格,某种 20 世纪末文学论坛的叙事风格,我很偏颇地叫做“70 后土味江湖风”,为什么要用这一本去接上一本?

路内 :你说的刻意拔高我不太同意。那本书写的是 20 世纪 90 年代中国底层的青年,但不是赤贫文盲,而是自命受过教育的,中国特有的一群人。那些精神内涵在他们的层面上,属于恰如其分,包括他们曾有的狂妄,那本书实质上也在批判,但似乎没有找出更合适的精神来支撑。批判变得像哀悼,也是没办法的事。批判式的哀悼和怀旧式的哀悼也不大一样。

第二个要纠正的是二十世纪末的文学 BBS 叙事风格,我印象中,风格还挺多样的。那时在互联网上没有分隔出网络小说和严肃文学,所以,大家各写各的。这不重要,现在讲这些也没人要听了。具体的人和事,留给当事人自己写吧。你指出它是“土味江湖”的时候,可能就意味着,它已经不存在了,变成一个符号,一个浓缩在既往电影和小说中的事物。我确实听到很多人厌弃这些符号,什么大飒蜜啊、文艺青年啊,统统成为旧时代的糟粕。我根本不想捍卫旧时代,新时代也会变旧,一轮轮捍卫搞得像大撤退一样,不潇洒。我们讨论的不是一个时尚问题,对吧?但事实上,它挺像时尚的。人们厌弃一种话语就像扔掉一件过时的衣服,嫌土,这种情况下就得祈祷经济蒸蒸日上,永无战争和瘟疫,谁画下了休止符,谁就砸了这个话语的盘子。

我很少有接续上一本书的心态。正确的表述是,写长篇这件事在我这里就像沙漏,我在做倒计数,写完以后,我也就不写了。如果中途出了什么差错,就直接中止了。我觉得自己可表述的东西是有限的,所以,无论是倒退回去呢,还是改换门庭呢,还是延续风格呢,都不是我的本意。比如《关于告别的一切》这本书,也是我三十多岁时就想写的,我没法一下子写出所有的书,你得给我点时间一本本写。全写完之后,我也很难再多变出一本来。

计划中还有两本长篇,也是三十多岁时就想写的。我本来也可以先写那两本,但 2020 年落手的是《关于告别的一切》,这本书讲的是一个轻率男子的半生(他的父亲更轻率),私心觉得,我目前这个年龄可以试试笔,再老一点我也去写那种四平八稳的小说吧。为什么会写轻率,我想至少是一种温和的批判。有一个很难处理的地方是,这个主人公既想对读者解释问题,也要接受读者对他的剖析。其结果是他有限地消解了意义,但仍然被意义框定。

我可能解释得太多了。反正,写完这本,我再也不会去碰这种题材了。谁敢写谁就去写吧。

《WSJ.》 : 土味江湖生活乐趣无穷,写这种生活恐怕有乐趣吧?很可惜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不得不跟它告别,跟 1990 年代告别,跟 2000 年代告别,基本上和 2010 年代也要告别。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你说是马路上出现探头的时候,意识到生活发生了变化,过土味江湖生活的人,要的不是探头,是一帮兄弟能搞得定老派,是自己想办法给自己创造自由与安全。探头和各种码组成的监控社会是完全不符合这种美学的。对当下这个时代,你自认为适应得还好吗?

路内 :我给你注释一下吧,老派在这里指的是警员。

你这个回不去的说法,太哀愁了,容易被年轻人嘲笑。我主要是不习惯一种低成本的控制法,比如一个码就把人关住了,一个注册就知道你日常吃用的取向,日薪三百块的人指挥社会,明天他拿不到工钱了又回去蹲马路。这叫什么事?

这些日常的性状改变,显然也在改变我们的世界观。现在马路上有纠纷,头一件事就是报警。二十年前,出警没那么及时的,更早的年代那是连电话都没有。这不是土味江湖,是全民日常。姑且不谈大概念,照布罗代尔的观念,出警速度就足以改变一个时代的风尚了。

我们现在所谈的当下,本来是一个缓慢到达的过程,一切是被渐次揭晓的。它的答案是个单选题,用排除法都能做出来。所以前几年,人类学家和小说家都能讲出不少道道,既是寓言也是预言,人们也信。但确实疫情改变了很多事,说它是时代的一粒灰有点轻了,它在把时代放在火上煎烤。寓言和预言都失效了,现在只有蠢货还会预言明年怎样,那么我们曾经相信的那些预言,自信满满的青年导师,欺负年轻人没经历过事情然后出来指点几句的师傅们,是不是也可以退场了呢?从这个意义上,我和大伙一样,都适应不了,也和大伙一样都在克制自己。

《WSJ.》 : 比如你作为一个喜欢穿皮夹克的人,如今很难找到穿皮夹克的场合了吧?

路内 :是的,防疫中心科普过,皮夹克表面光滑,容易存留病毒,要穿那种粗糙的、吸水性强的外套。病毒脱水以后半衰期变短。我以后都穿亚麻和纯棉的。

我们更找不到的是穿正装的场合,今年唯一穿西装那次是给香港某大学的写作班讲课,还是网课。只需要上半身体面一点就行了。

《WSJ.》 : 《关于告别的一切》算是把一个 70 年代生的人成年生活里经历的所有年代写了一遍,独属于 70 后的所谓布考斯基式无聊是种普遍青春基调,底色,接着是 90 年代港片里那种无厘头英雄主义,再然后是新世纪的资本主义自我改造,最后到互联网时代,把过去所有认知全部颠覆,这种时时刻刻自我革命的生活体验世界上无论哪个年代也很少有,能不能谈谈你对过去几个时代的真实感受?

路内 :这三十年,要写的话,从哪个角度切入也都是不够的,它过于庞大,有时确实让我想起“浩瀚的生活”这种说辞。很多人都在作总结,但他们的年龄在增长,财富在变化,有的人连国籍都换了。站队不一样了,结论就未必准确。1980 年代和 1990 年代本身就是一个颠覆的过程,它修改了因果关系,但内在逻辑还是讲得明白的,现在相反。这中间有一个挺漫长的过程。这种颠覆可能基于因果关系的复杂化。很显然,不是因为我心情不好,对吧?

九十年代的社会对我这种人来说是毁灭性的,你觉得我怀旧,其实不是。我所谓的青春,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埋葬在第一第二次互联网泡沫和房价上涨中。这代人的理想主义是不纯粹的,所有的都跟财务自由有关。这也不算大错,至少是务实的。

对一部长篇小说来说,它所企图碰触的时代越庞大,它自身也就越像一个短篇小说,切口就变得更重要。爱情不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也许应该从政治经济社会切入,但我学问有限,做不到。我并不信任纯粹的感受,写小说需要一个载体,也许落点在爱情,但《关于告别的一切》这本书里最重要的话,并非腰封上的“爱情像一手烂牌,不必讨论它意味着什么”,而是另一句:“我们和他人一起共享着爱情、告别、背叛,这些词,这些名义,并时时接受着意义的修改。”过度纠缠语义是不好的,它会使人变得啰嗦,但我也不想在目前就沉默下来。

我想把这一“自我革命”更明确地归纳为: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之间的界限变化,甚至融化。算是这本书的主题之一,但是太复杂的问题需要社会学家去厘清,小说还是以讲故事为主。

《WSJ.》 : 尼采说的——“所有深刻的东西都喜欢戴口罩”(我的某种“音译”),你同意吗?你的小说总想轻佻一点,无所谓一点,鼻子嘴巴藏起来,眉眼微微移动好像很酷不至于穿帮。本质是伤感的东西,人的生活,人得到的生活,和人得不到的生活之间无法调和。告别一切,和面对一切恐怕并不相同?好像是美国作家乔纳森·布兰岑说的——“全裸的精神是恐怖的”,是这样嘛?

路内 :听起来像是在夸我。我不想同意任何语境不明的话,但也不可能拥有完整的、一切的语境。

我也不是每个小说都这么写,目前的句法使故事变得好看一点,轻快一点,是个方案取舍层面的事,不是说我必须要以这一面目示人。我同意你的说法,人在日常是做不到面对一切的。这和小说题材也有关系,《卡拉马佐夫兄弟》《八月之光》《2666》这样的小说在我看来是面对一切的。那种“全裸的精神的恐怖感”我愿意领受,是一流大师的杰作,但如果题材撑不住、表现拙劣,我不免会想:要么还是穿件衣服吧,这并不丢脸。

我们面对两个层面的读者,一种是追求故事好看的,一种是追求意义圆满的。这里说的“读者”相当抽象,包括我自己在内。回到小说本身吧,在戏剧化和画面感之间,是个两难的选择。在两个极端之间摇摆,并不是因为我需要这么安慰自己,而是,小说本来就是这样一门艺术。

《WSJ.》 : 作为当过电工的人,对写作班怎么看?当作家学徒容易还是电工学徒容易?

路内 :咱别侮辱电工。解释一下,电工是需要有证的,就像记者一样,但没有证也可以去做电工的,就像记者一样。写小说不需要办证,没有这个选项。

正经地说吧,写作班就是个交朋友的地方。反正也是闲着,何不去认识一些有共同志向的人呢。交朋友完全看你的社交属性,不要到写作班去寻找优越感。也不要因为自己有点文学天分,就看不起工人、农民、货车司机,那个货车司机的儿子将来可能是大师,天份百倍于你我。

《WSJ.》 : 你算是我见过的作家里比较勤劳的,这种勤劳算不算是工人阶级的生活习惯?怎样算是能感觉到写作进入状态?

路内 :我也曾经以为自己是勤劳的,有一天我谦虚了一句,说我写得太多了,有点不讲究。结果,被文学评论家何平先生指出:你写得算少的。此后再也不敢吹嘘。你看,工人阶级怎么可能有小商小贩勤劳,最勤劳的是资本家,不是吗?但你不会把我看成是资本家式的作家。工人阶级的生活习惯是团结,有一大群人,在同一时间上班下班,吃饭洗澡。失业也是大伙一起回家。你看我像是个团结的人吗?最近团购让我又感受到了一些工人大院的气息,快递全都堆在新村门口,大伙围着堆认领,还有轻微粗暴的门卫师傅指挥。保供物资下来,谁家都不能少一份,居委会贪了可不行,必须把蛀虫抓出来。你说,这是不是工人阶级基因的再现?我有时也会想,差不多行了吧,如果把农民基因再逼出来,就不大好了。那时候你再问我,是不是这个作家的骨子里还有小农思想,我会无法回答。

第二个问题比较容易回答,记不住日常事情的时候,就会感觉进入写作状态了。

《WSJ.》 : 在这个没法形容的 2022 年,你最怀念哪一年?

路内 :你可能猜我怀念的是自己的青春时代,其实不是。我最怀念年代大概是 2012 到 2017 年之间的某一时段。那是个有着梦幻气质的年代,到处是热钱,房价跳了一倍,人们欢快无忧,探头还没完全布置到位,旧时代的小偷们已经改行了。它是相悖的事物在某一瞬间达到的高度平衡,虽然也会猜到未来的危机,也有争论,但看着是舒心的。它的坏处是容易让人变得幼稚,失去现实感。我现在宣称那是过去的世代,大概没几个人会反对。

《WSJ.》 : 上海封控的这两个月,有没有感觉到彻底失控的时候?

路内 :没有,我一直保持着稳定的情绪,很克制,也不喝酒。抽烟有点多,写得很少。我试图用过去的经验和读过的书来解释一些疑问,我看完了一整套《统治史》。

《WSJ.》 : 你认为你的读者对你最错误的评价是什么?

路内 :没有人会为自己给出的评价真正负责,也负不起责,也不必负责。有些是故意的曲解,我看得出来,有些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我很感谢。

小说作者最常遭遇的一种误评,是读者将主人公和作者本人混淆而谈。这个局面可能作者们自己也要负点责,毕竟“表达自我”是过去几十年里中国当代小说的一个重要项。人们尤其喜欢看青年作家表达自我。这也没错,有些人确实经得起自我表达。但这种解读方式变得过于直接,把主人公的瑕疵当成作者的致命缺陷,这是不对的。有时会让作者得到一些好处,把人物的光芒返照到自己身上,但这也很危险。顺着这个思路,一个单纯浪漫的清澈少年作家,迟早会变成令人唾弃的黄种年长男性。

还有一种误读可能根本是读得太快,看上去是用手机快速刷小说的结果。有一次看到一位读者评论《雾行者》,说这本书的年轻人怎么从来不讨论社保,他们好像活在真空里。我心想你能不能再仔细读一读,这小说里的年轻人都去抢劫诈骗了,他们还会讨论社保吗?即使讨论了又有什么意义?难道我写了他们的社保,他们就更真实吗?

我觉得所有的误读都基于我们无法面对面地讨论问题,但小说并不存在这种讨论法,所以也没办法,接受误读吧。即使面对面,也没什么意思,我试过,很多人在犀利的误评之后并不能作出更深入的解析。那只是不小心踩了你的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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